接下來就是戈文君的科普時間,何雨荼聽的很認真,這是一個絕佳的瞭解江雲約的機會,她不可能錯過。但是,任何雨荼怎麼想象,她也不知道江雲約拿的基本上就是修仙小說裏的反派boss的劇本什麼千百年來沒有誰能在領悟弒寒劍意之後,還能越過金丹期這道坎;什麼凡是修煉的人最終都不能戰勝心魔,成爲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即便是親友也沒有逃過他們的魔爪,最後只能被師門擊殺......“......”何雨荼面色有些古怪,她越聽越覺得這設定要麼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子,要麼就是傳說中的反派設定,總之,不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麼尋常路,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嗎戈文君給何雨荼科普知識的時候,常川並一直在觀察何雨荼的神色,結果他奇怪的發現,何雨荼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種他預料之中的神色,負面的情緒,例如害怕、驚恐。退縮之類的都沒有,正面的情緒也沒有,比如堅定、心疼之類的。常川觀察着觀察着,臉上也露出幾分古怪,他好像從何雨荼的表情上看出了幾分果然如此和不愧是他的神色,這是個什麼反應戈文君普及的時候,也在觀察何雨荼的表情,他們召見何雨荼之前商量好了,如果何雨荼聽完弒寒劍意的介紹以後接受無能,他們就不再深聊,讓何雨荼打道回府。如果,何雨荼能接受,他們就繼續往下說。現在看着何雨荼的神色,雖然不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但絕對不是什麼不好的神色,既然如此,戈文君接着說,這一次說的就和江雲約直接相關了。“你可曾聽聞別人對江雲約的評價”戈文君神色淡淡的問道。何雨荼看着戈文君,驚訝的發現這個冷豔的婦人問起這話,眼中流露出的淡淡的無奈和心疼。她抿了抿嘴,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們說了什麼”戈文君明知故問。“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何雨荼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繼續說道:“以及妥妥的魔修苗子。”江雲約這個人嫉惡如仇,一生致力於除惡務盡,這樣的評價纔是最折辱他的。“你覺得他們說得對嗎”戈文君問道。“自然不對他們根本就不瞭解江雲約他明明是個持身克己、正直良善的人”何雨荼聽到這樣的問話,想也沒想,維護之話脫口而出。常川眼中閃過笑意,就算是冷淡的戈文君聽到這話,都不自覺地微微點頭。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何雨荼,臉上又開始泛紅,但是她並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話,剛剛那些話就是她的肺腑之言,就是江雲約在她眼中最真實不過的樣子,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你說的沒錯,但是他們也沒有說錯。”戈文君看着何雨荼,輕聲說道。之前的問話,更像是一種質問,而說這句話的時候,戈文君的聲音放緩,彷彿是在安撫手足無措的何雨荼。何雨荼愣住了,什麼叫她說的沒錯,但是其他人形容的也對。她和他們的形容根本就是兩個極端,怎麼能都對呢看着眼前這個有些侷促不安的姑娘,戈文君的眼神開始變得溫和,如果沒有何雨荼的出現,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或許就是那個太初宮的少宮主了吧。雖然,她不喜歡那個少宮主,但是爲了江雲約,她還是會妥協,允許這個唯一敢靠近江雲約的姑娘參與進來,但是就在她開始動搖的時候,他們聽說江雲約居然在主動靠近一個姑娘,並且在一些瑣事上居然會爲了這個姑娘做出妥協。當常川告訴她關於江雲約和何雨荼的事情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生氣,氣常川居然拿這麼重要的事情開玩笑,但是,常川爲了讓她相信,還把太史以傳了過來,讓太史以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雖然,她嚴重懷疑太史以口中的那個江雲約可能和她認識的那個江雲約不是一個人,但是最後她還是相信了。這是事實,她也希望這是事實。看着面前這個孩子,戈文君嚴重閃過心疼,突然就有些猶豫自己接下來的話到底要不要再說出來,但是,她從來都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她不想瞞着這個姑娘,更不願意欺騙她,這是個好姑娘。當領悟弒寒劍意的修士處在劍意中期,向着劍意後期努力的時候,他的情緒會出現人生中最大的起伏波動。在此之前,幾乎所有領悟弒寒劍意的劍修都是一副冰凍三尺、生人勿進、靠近者死的氣勢,但是當他們到達這個階段的時候,一直被弒寒劍意壓制的情緒會逐漸的恢復,乃至被放大。情緒逐漸迴歸正常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是能領悟弒寒劍意的劍修無一例外都是經歷了無數廝殺,無數死戰的。在此之前,他們殺人的時候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情緒,殺了就是殺了,還需要有什麼思考嗎,難道還要緬懷一下嗎都不需要,但是現在他們會了,午夜夢迴時,獨自修煉時,他們都會不自覺的回想起自己殺人時候的樣子,以及那些被殺的人臨死前對他們流露出的那些憎惡、恐懼、懇求、怨毒等等之類的負面情緒。他們不想去想這些,但是他們控制不住,越不願意回想,越不願意思考,他們就越容易被心魔鑽了空子,最後,他們不是瘋了一樣朝認識不認識的人揮舞長劍,就是廢了一般,再也拿不起當初那把隨他們搏殺的長劍。但是,死亡一樣的詛咒並沒有放過他們,這些拿不起長劍,放不出劍意的劍修不一例外,最後都揮劍自刎了。這一階段,他們把它命名爲心魔期。“那讓他們這些劍修離殺戮遠一點,讓他們快樂一點不行嗎”何雨荼打斷戈文君的話,疑惑的問道。戈文君沒有說話,常川開口道:“不可能的,凡是領悟弒寒劍意的人,只能在殺戮之中成長,遠離了殺戮,那他就永遠也沒有上升的可能了。對劍修來說,止步不行是最殘忍的事情,比死亡還要讓人難以接受。”何雨荼沉默了,她沒有辦法想象那個看似淡漠實則滿身驕傲的青年再也不能前進,頹廢不已的樣子,對江雲約來說,讓他放棄唯一熱愛的劍,纔是最致命的吧。“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何雨荼語氣艱澀地問道。戈文君和常川同時搖搖頭,三人都是沉默。片刻之後,戈文君叫了何雨荼一聲,何雨荼下意識的擡頭,看過去,便見到她望着她的眼睛說道:“江雲約現在離劍意後期只有一步之遙,可是我們驚訝的發現在心魔期,迄今爲止,他並沒有失控過,甚至我們所有人都很難看出他已經被擴大的任何好的或者是不好的情緒,除了你。”何雨荼瞳孔一縮,她望着戈文君,張了張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腦海裏無限回放起戈文君的那最後三個字“除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除了我戈文君見還在發愣的何雨荼,輕聲笑了一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她柔聲道:“我們本來都比較擔心江雲約,雖然他一直沒有失控過,但是沒有表露不代表沒有影響,事實上,這一段時間,他下手的方式更加果斷狠厲了,凡是被江雲約認定的敵人,幾乎沒有人能活着離開。當然,他的敵人都是該死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下手越來越狠了。但是,在我們面前,他依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我們相幫也無處下手,直到他遇見了你。”何雨荼從呆愣中清醒過來,眼中困惑之色一閃而逝,卻沒有被戈文君漏掉。戈文君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解釋道:“處在這一階段的江雲約按照常理,他不會頻繁的出手相助,不會聽從一個人的話,乖乖的從充滿安全感的角落走到人羣堆裏,也不會幹出默默守護,直到被守護的人調息完畢再默默離開的事情,更不會”,講到這裏戈文君頓了頓,繼續道“更不會主動接過藥丸,親自喂進一個異性嘴裏,守在一旁,等她甦醒。”何雨荼聽着聽着,覺得腦海裏似乎一瞬間炸起了朵朵煙花,怪不得,怪不得在桐荷祕境的時候,她和祝餘在殺死那五個人之後調息時,居然沒有人靠近,怪不得她覺得當時一直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們,怪不得在萬劍冢那裏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嘴裏留着一股苦澀,脣上卻感覺到了一點殘存的,不屬於她的溫熱,她以爲那些都是她的錯覺,不料,這些都是某人潛藏的溫柔。怎麼辦,那份難掩的悸動幾乎破土而出。就在此時,何雨荼聽到戈文君最後一句話,“我們覺得,這段期間裏,江雲約起伏的情緒可能是體現在你身上,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你就是江雲約能否進階的關鍵。”常川挑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們一開始商量的時候,沒打算把這個結論告訴何雨荼,畢竟,如果何雨荼真的是江雲約的進階關鍵的話,萬一她起了什麼不好的念頭,江雲約輕則終身止步,重則命喪黃泉。他們並不是非常瞭解何雨荼,對她的品性也不瞭解,就這樣草率的告知,是不是有那麼一點不理智但是戈文君並不這麼認爲,一開始還沒有見着何雨荼的時候,她確實和常川抱着同樣的想法,但是,現在她不這麼認爲了。她能感受到這個女孩真的很喜歡江雲約那小子,雖然她只是淺淺的表露了一點,但是那份下意識的維護和不自覺的愛慕卻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即便她只見了這個小姑娘一面,但是她能相信這個女孩子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傷害江雲約的事情的。不論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是相信天峯宗太上長老的眼光,或者說相信江雲約的眼光。他看上的女孩子,不可能品行不端。“我願意。”何雨荼總算明白劍宗的這兩位長老單獨把她叫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了,不是爲了什麼萬劍冢,而是爲了讓她答應幫助江雲約成功度過這一劫。無疑,面前這兩個人有賣慘的嫌疑,但是看着面前這兩個真心爲江雲約考慮的人,沒有被算計的憤怒,甚至,她還有一份竊喜,竊喜江雲約在最特殊的時期,遇見的是她,而不是別人,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論要做什麼,我都願意配合。”何雨荼目光堅定,看着兩人輕聲說道。在何雨荼的字典裏,一般情況而言是沒有衝動兩個字的,她決定的事情一般都是在心裏經過百般計算的,都是認真思考以後得出的結論,但是這一次不一樣,當聽到江雲約需要她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答應幫忙。以往的算計、考慮,在那個青年面前,都已經被她拋之腦後,她愛慕的那個青年啊,就應該活在別人的仰慕之下,而不是悽苦的被一些可笑的東西困在原地,最後葬身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兩人對視一眼,戈文君看着面前這個滿臉喜悅,藏都藏不住的少女,忍不住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是,這千百年來,沒有人能成功度過這道坎,所以我們也不清楚,如果成功渡過,他是不是還會有在心魔期這段時間的記憶,或者說心動。”“......”何雨荼沉默了。如果她幫助了江雲約,並且還成功了,但是渡過心魔期的江雲約卻不認識她了,或者說江雲約對待她就像是對待其他女孩子一樣,滿眼都是禮貌疏遠,滿身都是寒霜冰雪......她真的能承受的了嗎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或許江雲約會記得這份感覺,但是渡過之後,他已經再一次失去這種感覺,面對幫助他的她,他沒有喜歡上她,只是想要負責任的話,這樣的愛情是她想要的嗎一個人的性格不會變,品行也不會變,如果江雲約真的沒有忘記,何雨荼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會走上第二條路。何雨荼垂了垂眼瞼,她心很亂,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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