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飛快說道,沈雲卿忙問
“顧管家與此人相熟”
“老夫經常往來秀州、蘭陵,與蔡家偶有賬目往來,認識陳平此人。”
“那就是了,咱們來的突然,蔡府不應知道,陳平憑空迎面而來,想來蔡生廉已經知道我等前來買糧之事,多半是沒什麼好事。”
沈雲卿此時有些納悶,按說他買糧的動機,蔡生廉是不會知道的,而且兩三萬石稻米,實在不能算是什麼天大的交易量,不足以引起蔡生廉的注意。
以三萬石稻米,在江南平常年份的物價指數,沈家是購入後轉手販賣,每鬥也就賺兩三文錢,三十萬鬥米,撐死了賺八九百貫毛利潤。
拋去運費、人工、腳力、黴變損耗和新建糧囤費用,根本就不賺錢,他蔡生廉有必要跟三萬石稻米過不去
與顧溫停下腳步,原地駐足片刻,那陳平果然笑着臉,迎面而來。見顧溫,很是客套的擡手寒暄
“顧管家,多年不見,百通利生意興隆啊。”
儘管是笑臉相迎,但陳平張嘴便極盡諷刺,讓人極不痛快,這時顧溫說
“哪裏哪裏,蔡老爺至今還沒去過蘭陵吧。”
“呵呵,就快了,改天顧管家可要請客喫飯吶。”
二人見面火藥味十足。
蘭陵對蔡家的恐懼,不亞於惡虎當道。
二十年前蘭陵和秀州,在銀銅匯價上大打出手,秀州是蔡家一方獨大,而蘭陵有十多家票號、錢莊。蔡家攻,蘭陵守,最終折騰了三個月,蔡家勢力未能進入蘭陵半步。
蔡家損失近四十萬貫銅錢,小三萬兩白銀,蘭陵傷的也不輕,百通利損失銅錢九萬貫,白銀八千多兩,鬧得江南雞飛狗跳,一度引起朝廷高度重視。
少時片刻,陳平目光移向沈雲卿說
“這位應該便是沈家公子沈雲卿了吧。”
陳平話語間維持了最低的恭敬和尊重,在沈雲卿看來,陳平尊敬的不是沈家,而是秀才這個文人身份。
略略打量了陳平,此人尖嘴猴腮寡須斜眉,似有惡奴之相,他擡手略施一禮,以一個清高文人的口氣,頗爲不屑道
“不知陳管家突然而至,有何指教”
“我家老爺請二位到府上做客,現在請吧。”
沈雲卿、顧溫聞訊感到意外,這時沈雲卿說
“陳管家,沈某與蔡員外從無往來,蔡員外請沈某過府,不合適吧。”
“呵呵。”陳平冷冷一笑說“沈家在我蔡府的地界上做了什麼,沈秀才覺得合適”
陳平此言透着明確的信號,蔡生廉已經知道他在秀州買糧,而且準備阻擊他。
請他過府是好話好說,給你臉面,如果不去,就是不給蔡生廉面子。
想到這裏,沈雲卿與顧溫交換目光後說
“既然蔡員外如此誠心相請,看來沈某也只能勉爲其難去一趟了。”
聽到“誠心相請”、“勉爲其難”等字眼,正值嘚瑟的陳平不禁臉頰抽搐,心頭惱火。
在他看來,讓沈雲卿過府是給臉,現如今說蔡生廉“誠邀”,姿態就成了沈雲卿去不去,是蔡生廉面子夠不夠大。
轉眼間,陳平臉色微變,沉聲說
“沈秀才,請吧”
“那好,顧管家,咱們走。”
“好的,少爺。”
沈雲卿負手在後,昂頭挺胸兩眼朝天,施施然走在最前,全然將陳平過濾無視。見此狀,陳平怒不可遏,頗想將沈雲卿當街毆打給以顏色。
但凡是有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陳平尖酸刻薄,那蔡生廉雖未謀面,但想來不是什麼好鳥。
沿街向東走出約莫一刻半鐘來到蔡府,偌大的門庭,高聳的屋檐,朱漆的紅門,碩壯的立柱,給人以不可一世的豪氣與財力。
放眼透過門庭,竟一眼看不到府宅的盡頭,可見蔡府在秀州城有着何等的財勢。陛下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