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鬼呢,鹽鐵司把控了全國鹽市,江淮幾十萬鹽工,這麼大的產量,本錢比蔡生廉低了不是一星半點,鹽鐵司即便成本價出貨,他蔡生廉能賠本出貨”
“話也不能這麼說,鹽鐵司盤面大,即便要降,這一時半會兒也降不下來呀。”
高彭貴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鹽鐵司的盤面確實太大,因爲囤鹽和貪墨,把鹽價給釘死了。
首先說說這個鹽商,鹽商分兩類,一類是授許經營戶,這類喫着朝廷的鐵飯碗,靠的就是從鹽鐵司拿鹽,合法賣鹽。
第二類是爐戶,就是煮鹽鹽工的們的組織者和頭目,爐戶也分幾等,最高等才能徇私枉法。
說完了鹽商,再說說囤鹽是怎麼回事。
這中國人自古給自然災害和兵荒馬亂給折騰怕了,於是就憋出個毛病,特喜歡囤,沒有現代商業的庫存進出機制,就是往死裏囤。
再加上鹽這玩意兒千年不腐萬年不朽,更重要的是能換鈔票,所以具備了“保值”、“升值”和“永久”三大投資屬性,說是一種貨幣也不爲過。
有些地方能爲了一石鹽,能把女兒給賣了的也有。
於是這些鹽商就喜歡囤鹽,但鹽鐵司的鹽中間加了利潤,有貪官墨吏的份子錢,有漕運船幫的跑腿費,有大大小小爐戶的好處費,逢年過節還得留上幾分利,更重要的是給國庫留一些利。
所以鹽到了鹽商手裏,要比成本價翻幾番。
結果問題就出在囤鹽上,鹽商買鹽都是先給錢,用錢去換鹽引,也就是一種票據,後憑鹽引去拿貨,所以囤鹽實際就成了囤錢,但這個鹽得賣出去才能回籠資金。
也就是各種孝敬錢,行賄受賄成本,逢年過節送禮留份子,分紅等等,這些都在鹽商拿鹽的成本里,所以鹽商的成本也是畸形的。
但現在半路上殺出個蔡生廉,扶植新一批的鹽商,爲了打開銷路,給的出貨價也低,要命的是中間沒有行政成本,這就導致新崛起的鹽商,在進貨成本上就比鹽鐵司的鹽商低的多得多。
蔡生廉只要把鹽的市價,做到鹽鐵司鹽商的“行政成本”進貨價,甚至只要高出他們進貨一丁點,蔡生廉控制的新生鹽商,也比鹽鐵司的鹽商賺的更多。
所以鹽鐵司鹽商的鹽價做不下去,但戶部有兩條路走。
其一是把中間的差價,既行政成本還給鹽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買鹽的款項早進了誰誰誰的腰包,甚至花出去參與了經濟活動也不一定。
那麼就剩第二條,先給鹽商供應廉價鹽,擋住蔡生廉的傾銷,穩住市場,再想辦法。
按說這條路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真這麼幹了,就中了沈雲卿的計,正合皇帝胃口。你戶部把鹽價降下去,皇帝還能讓你漲回來
於是戶部如今是做低價格也不是,不降價也不是。
可不降價就賣不過蔡生廉,於是就出了這麼個餿主意,讓沈雲卿讓利貼水,拉住新崛起的鹽商。但市價仍與鹽鐵司保持一個價位,如此既能給戶部面子,還把蔡生廉擋在了金陵鹽市之外。陛下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