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洪流微瀾 >第一百零四章 一波又起
    1820年2月,謝綰拖着疲憊的身軀,從荷蘭返回魯爾堡。

    朝廷和各地最近發生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一些,一切似乎都在朝路德維希想要的方向發展。朝廷與維新派抗議者的對立越來越嚴重,柏林的抗議活動此起彼伏。

    根據國務祕書克勒維茨的說法,目前在朝中領銜主持安防的是王儲腓特烈威廉四世,謝綰想起,他曾經說“總有些人頭要落地”,也不知道他認真履行了沒;

    鑑於在反猶行動中,魯爾議會留給他的深刻教訓,謝綰也開始與議會中各派系首領接觸,嘗試能不能買通幾個替自己代言。但社交費用花出去不少,效果卻出奇的差。究其原因,沒有在這種系統裏歷練過的謝綰實在弄不明白這幫議員樂此不疲杯葛行政的動機和伎倆,弄不清動機自然不好突破。肉包子打狗一再發生之後,總讓謝綰抑制不住讓議員消失事件重演的衝動。

    魯爾經濟區倒是在反猶行動停止後恢復了正常,謝綰抽空到處勘察了一圈,看有沒有企業需要救助,有沒有公共設施需要修補,又零零星星的撥出了一些款項。

    謝綰看着賬簿上的結算情況,長嘆一口氣,把腦袋埋在桌上久久不起。

    算上反猶行動之前猶太人脫鉤時的花費,反猶之中停工停產的損失,反猶之後的修繕和救助,由於反猶發酵影響導致的租售生意打折,這裏外里弄出去不少錢,看來1819年上繳一百六十萬塔勒賦稅的任務,真是要讓他嘔出一口老血。真是“外頭看着雖轟轟烈烈,殊不知大有大的艱難去處,說與人也未必信罷。”

    在杜福爾伏龍斯的主持下,1819財年的結算工作比謝綰自己處理得還要更快。最後統一審定,經過1819年一整年的發展,國王置地租售土地共收入一百八十萬塔勒,增長約50,淨利潤八十七萬塔勒,增長約30;魯爾經濟區工業產值一千四百萬塔勒,進出口三百萬塔勒,人口三十二萬;可預見的稅收近一百四十萬塔勒,按首相哈登貝格這個老地主的閻王賬,辛苦一年賬目上還倒欠朝廷二十萬塔勒稅,這錢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向朝廷交代,說不定還得個革職查辦

    謝綰有點後悔自己不務正業了。整個1819財年,謝綰都在折騰跟魯爾經濟區沒什麼關係的事情,先是法國,後是猶太,然後是朝廷和親王,其間還離婚,這讓他深刻明白了當一個專業人士坐上領導崗位之後,是怎麼變成一個官痞的。

    算得上收穫的,是拿到了盧森堡呂姆朗日鎮的礦權;助理主任杜福爾伏龍斯完全扛下了本該由謝綰操持的工作;獲得了李斯特教授這個活寶;在魯爾堡處於水深火熱的時候,管委會的委員們並沒有袖手旁觀,體現了團結精神,以及馬上就要成爲一位伯爵。

    謝綰與路易斯祖斯托伯格通過兩次信,倆人確定在4月,謝綰上京的同時訂婚。這個女生性格遠比朱莉跳脫,正熱切的盼望成爲記者,而且是個鐵桿保王派。謝綰就弄不明白,一個不受當今王室喜歡的邊緣人,爲什麼會這麼熱情的參與政治而且還保王呢

    謝綰算算還有一個多月就要上京,去財政部稅務司趕考,也不知道親王在那之前能不能成事他偷偷的想,如果親王能改天換日,自己這稅是不是就不用繳那麼多了甚至有點小期待呢只是之前魯爾堡的騷亂讓他覺得有點後怕,自己本來用來自衛的槍都給了親王,現在只能用“謝德萊塞m1815”武裝遠東部隊,也不知道夠不夠使。

    1819年2月初,柏林城市宮。

    鐵青着臉的腓特烈威廉三世一言不發,警察大臣馮霍亨施泰因又在慷慨陳詞。

    “我們已經取得了勝利,現在需要鞏固成果。現在的抗議還比較溫和,但明顯有擴大化和激化的苗頭。我認爲應該在勢態惡化之前,立即要求全國警察嚴格執行執行令和檢查法,全面搜捕骨幹分子和教唆分子。”

    腓特烈威廉四世王儲也非常肯定的支持了霍亨施泰因,他更是言辭激昂,

    “從反猶浪潮來看,如果我們不在把這些破壞分子扼殺在搖籃之中,他們會嚴重破壞社會秩序,從慕尼黑到卡爾斯魯厄,從漢堡到但澤,都應該行動起來,現在,立刻,馬上”

    此時朝臣中的維新派已經清除殆盡,以馮哈登貝格爲首的中間派也傾向於快速解決問題,以免造成社會動盪。畢竟普魯士巨大的財政赤字,經不起折騰。

    這時,反倒是路德維希親王一言不發。

    腓特烈威廉三世瞄了他一眼,

    “路德維希,你怎麼心不在焉的,你是什麼態度”

    親王捋了捋自己的袖口,

    “陛下,我是覺得我大哥未免有點過於激動。目前抗議雖然有蔓延的趨勢,但他們畢竟還比較剋制,沒有出現像反猶行動中那樣的暴力行爲。大搜捕這種行爲會不會反而激化事態”

    王儲“嚯”的站起來,

    “我們對這幫亂民寬容不是一天兩天了,正是這種寬容造成他們肆無忌憚。你的那種首鼠兩端的做法,已經證明了無效,現在是需要拿出王室威權的時刻”

    御前會議上爲數不多的幾個親維新派的中間派本來還想附和着親王撫平一下氣氛,看到王儲這個狀態,也什麼也不敢說了,只是在心裏暗歎,腦中也留下了此刻王儲和親王的不同政治態度。

    親王沒有跟他大哥直接開槓,而是低頭又搖了搖不再言語。

    國王看他不再吱聲,想來也是默認了,於是授權王儲依據執行令和檢查法執行大搜捕令。

    大搜捕迅速展開。各地區警察部門都抽調人手,根據名單挨戶抓捕維新派成員。三週之內,抓捕了大約一千三百名教授、工商業主、醫生、牧師,內閣也配合開除了兩千餘名涉嫌同情維新派的公務員。

    而德意志諸邦國根據邦聯法院和柏林的旨意,也展開了大搜捕和公務員審查,整個德意志地區一片陰雲密佈。

    已經離開內閣的三位前國務大臣,馮洪堡、馮博耶恩、馮貝默得到風聲後化妝成婦女逃離普魯士,2月底出現在北方法國首都里爾,發表聲明嚴厲譴責柏林朝廷的這種行爲。這一下使這件普魯士的內政,成了半個國際問題,各國報紙紛紛要求當局表態。

    法國新任瑪麗女王就此發表聲明,聲稱理解三位普魯士前國務大臣的言論,並不會就此對其進行控制。這一做法,讓普魯士與北方法國的關係陡然緊張,也讓所有北方法國人捏了一把汗畢竟家門口還有普魯士的七萬大軍虎視眈眈。

    弔詭的是,原本在法國內戰問題上與普魯士站在一起的英國也態度委婉的批評了普魯士過於強硬的做法。

    奧地利則大張旗鼓的鼓勵柏林的這次行動。本來兩國王室在這個問題上就穿一條褲衩,奧地利自己還把普魯士大搜捕當成先進經驗,準備有樣學樣。

    俄羅斯則沒有發表意見。但沒有發表意見其實已經比較詭異了,照道理說,在亞琛會議上鼓動普魯士強硬的俄羅斯不應該如此沉默。

    還有一個強烈需要存在感的南法。查爾斯十世好幾次到議會演講,高聲附和着普魯士和奧地利,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屁股上還在流膿,就惦記上別人身上的瘡。

    國際社會曖昧的態度,讓普魯士國內的維新派獲得了鼓舞,大搜捕短暫按下去的抗議聲浪終於從原本比較溫和的抗議行動,演變成了大規模的騷亂。

    這次騷亂與上次反猶行動略有不同,抗議者直接針對的是各地的公共機構;行爲方式也有不同,之前是搶劫、縱火、傷人,這次是直接縱火和打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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