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說目前瑪麗女王已經接手了影子會,以影子會爲核心的共和派也控制着議會,北法上下基本一心。不過現在北法的國際環境很差,前期北法單方面破壞停戰,攻擊了四國的觀察團,所以目前四國在普法邊境的七萬大軍,就是衝着壓制北法來的。
南北法雖然有接觸,在王位問題上還是爭執不下,亞琛協議四締約國對法國國王也沒有統一看法,四國達不成統一看法的主要原因是,英國越來越明顯的支持由北法統一法國,而奧地利和普魯士則堅定支持南法,另外,彷彿是爲了搞平衡,俄羅斯也隱隱支持北法。所以目前各方持續僵持。
謝綰想了想,建議道,
“安培同仁,應該說服女王陛下讓影子會轉到地上來,成爲領導法國共和派的組織。”
安培疑惑的看着他,
“這有什麼意義呢”
謝綰說,
“基民盟的成立你知道吧”
安培點點頭,
“是的,我們都很樂於見到德意志的自由主義者站出來與君主和大貴族們鬥爭。”
謝綰接着說,
“共和一定是全歐洲的事情,否則一個獨立的共和國將受到周邊國家的歧視和圍攻,就像現在這樣。基民盟與德意志的君主專制國已經徹底站到對立面,我們很需要支持。反過來講,我相信法蘭西的共和派也需要我們的支持,但基民盟現在甚至找不到與法國共和派對話的對象。所以我認爲,影子會應該站出來,成爲法國共和派的領導者,與基民盟背靠背站在一起,共同捍衛歐洲大陸上的自由主義。”
安培想了想說,
“我原則上贊成你的看法。從共和派的角度出發,你的看法不無道理。但是站在法蘭西國家利益來看,可能會存在問題。以亞琛會議的決議來看,歐洲將會長久的維持君主專制,持續對我們這些共和主義者打壓。如果法國維護共和主義者的行爲太突出,可能連生存空間也沒有,直接面對四國對法國的碾壓,就像波拿巴一樣。我想你可以與女王陛下直接溝通一下這件事。”
次日傍晚,安培找了個藉口在其官邸安排了招待瑪麗女王的晚宴,謝綰也應邀到場。
謝綰鞠躬上前行吻手禮並問候;瑪麗也很官方的迴應了一下。雙方都在事先了解過今晚的主題,此時也不必太多虛禮。晚宴後,謝綰在安培提供的一間密室單獨與瑪麗女王會面。
瑪麗相比幾個月前憔悴了不少,還有些發福,頭上也多了一些白髮。她與她母親不同,不太注重自己的外表,所以更顯蒼老。
落座以後,出於套近乎,謝綰關心道,
“國事繁忙,陛下應該注意身體啊。”
瑪麗略微頷首,也迴應道,
“男爵先生也清減不少,想來也是操勞過甚。”
謝綰一直沒怎麼關注自己的身體,其實自普魯士國內反猶太事端一起,他就日漸清瘦。
倆人拿健康開了個場,緩解了因爲過去關係不大好而有些尷尬的氣氛。
瑪麗首先發問,
“我聽安培先生說,您建議把影子會轉到地上,成爲共和派的領導力量”
謝綰點頭,把給安培的解釋又說了一遍。
瑪麗不置可否,問道,
“那您知道不知道,我的北部法國正在被亞琛會議締約四國圍攻這形勢與當年波拿巴所遭遇的一模一樣。我所面臨的問題與他一樣,而我的軍隊連他的腳後跟都不如。此時我再做出任何進一步鼓勵共和主義者的事情,都可能激怒四國。”
謝綰解釋道,
“北法在這個問題上有原罪,共和派議會掌握了國家,這是普奧兩國堅決反對由北法統一法國的原因。不管陛下是否繼續鼓勵共和主義者,他們都不會接受由陛下來統一法國。”
瑪麗輕輕點頭,示意謝綰繼續說。謝綰一字一頓,
“但英國和俄國不一樣。”
瑪麗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謝綰,謝綰字斟句酌的說,
“英國和俄國最擔心的是法國的過於強大。波拿巴對土地和歐洲統一的執念,以及超強的軍事實力,是他們堅決與波拿巴抗戰到底的原因。而您的實力對英國和俄國來說,即使法國統一了,也不是什麼威脅。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願意看到的是一個與普奧兩國糾纏不休的法國,而不是一個意志與行動統一的歐洲。”
瑪麗扭頭看看一旁的蠟燭,陷入沉思。謝綰知道她仍然關注自己的話,於是繼續說,
“所以您要堅決的扛起與普奧不和的旗幟反正他們也不待見您這種不和,最好不要是外交層面的,更不能是戰爭層面的。法國共和主義實質是自由民族主義,它與普奧格格不入,又限制了法國在民族框架內行事不出圈。自由民族主義與普奧的泛民族集權這兩種思想層面的不和,造成歐洲大陸散而不倒,最符合英俄兩國對您的需要。”
瑪麗回過頭來,笑着說,
“您的說法,和您國內的那位差不多。”
謝綰一愣,不明白瑪麗說的是誰,
瑪麗詭異的一笑,
“就是您的上司,路德維希親王。”
謝綰心裏一驚,原來瑪麗女王與路德維希親王早勾搭上了,看來那支謝德萊塞1815火槍隊應該是路德維希偷偷提供給她的。既然自己想說的,她都明白,那她剛纔那種裝模作樣的表情,根本是在套自己的話,這老女人真是
瑪麗看謝綰臉色有點變化,笑的更開心了,
“雖然親王殿下跟您思路差不多,但您明顯走的更遠。要求我更堅決的支持共和派與普奧作對,這種話他可說不出口。他只是和您一樣揣度了英俄的心思,認爲此事英俄會支持北法而已。”
謝綰腦子中迅速的梳理了一下邏輯。路德維希以非官方渠道與瑪麗媾和,給了瑪麗保密級的火槍,瑪麗肯定需要知道路德維希的要價,她應該還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於是他試探道,
“路德維希殿下是普魯士親王,他怎麼也會跟英俄沆瀣一氣跟自己父親唱反調。”
瑪麗的笑容更燦爛了,
“您真不知道嗎您要是不知道,那是怎麼失去了魯爾堡,又逃到里爾來的”
臥槽,這女人從來不上套。看來一切都只能攤在桌面上說了。謝綰只好尷尬的笑笑,繼而嚴肅的說,
“那您覺得,我跟親王殿下,您更願意支持誰雖然目前我跟他也可能是同路人。”
女王爽朗的笑起來,
“路德維希給了我一支火槍隊,讓我解決了很多問題。您準備給我什麼”
謝綰真是有點鬱悶,沒好氣的說,
“我不也幫您得到瑞典王位和謝m1818式火槍了嗎,這槍技術上比他給您的先進很多。”
女王笑着搖搖頭,
“我還給您了一大塊礦區,這是等價交換,您給的不夠。”
這哪兒是夠不夠的問題,根本就是這女人趁着謝綰落魄,想逮個蛤蟆擠出糰粉來。
但謝綰既然走上結社反抗朝廷這條路,就一定需要最堅實的外國盟友,北法是絕對繞不過去的。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影子會的問題了,這涉及到基民盟與北法合作的基礎。
他想了想,說,
“我估計路德維希是想您支持他成爲普魯士國王,除了給您一支火槍隊,他還能給您什麼”
女王目光中透露出警惕,猶豫不決。
謝綰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是不是還有俄國對北法的支持以及事成之後普魯士對北法的支持”
女王瞥了謝綰一眼,輕笑了一下而未置可否。
謝綰知道她是默認了。他前後聯繫了一下,事情清晰起來。路德維希先不知道以什麼代價勾結俄國,讓俄國支持他並在兩可之間支持北法;後以火槍和俄國的支持勾結北法。這樣他事成之後會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同。
心念一轉,謝綰咬咬牙,下了個大決心後問女王,
“那如果我幫您獲得英國的支持呢不是目前這種口頭上的支持,而是直接讓您門口那七萬大軍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