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洪流微瀾 >第一百六十章 背後的人
    於是杜福爾伏龍斯出現在了科布倫茨街頭,當着那些鬧事的工人的面,痛斥警察草菅人命。他跟工人們一起坐在最開始接案的警察署門口的臺階上,挽起袖子,指着緊跟着他到現場的警察局長鼻子說,

    “我要求你們馬上給出事情的真相,並逮捕兇手。你們什麼時候處理完,我什麼時候才離開”

    這通話立即引起了工人們一片叫好。

    面對這位“無賴“的大領導,警察局長只能讓署長趕緊根據調查結果去找企業主要人。警察署長剛走兩步,局長一把抓住他,湊近他耳朵低聲說,

    “別太較真,對方交出人就行了,不管是誰。”

    署長點點頭,帶上幾個警察就去出事的企業。

    出事的企業是科克里爾家族名下的一家紡織機械廠,謝綰也有股份。被打傷凍死的幾名工人,是帶頭在廠裏鬧事,要求漲工資的積極分子;打人的命令是廠長下的,動手的是廠裏的幾個工頭。

    約翰科克里爾名下有數十家大中型工廠,加上他本人是工業大臣,很少到一線,所以一開始並不知情。直到科布倫茨全城工人抗議鬧得舉國皆知,事情才傳到了科克里爾耳朵裏。

    約翰很惱火,把科克里爾在科布倫茨地區的負責人臭罵一頓,讓他趕緊配合警察解決事態。然而這位地區負責人和出事工廠的廠長,向來對警察和工人都不屑一顧。只是又多給了一筆好處給警察,並沒有認真處理事件。直到警察署長帶着警隊上門,得知首相親自來要人,倆人才覺得事態嚴重。他們不敢讓科克里爾知道,也不願扛責任,就花錢封了打人工頭的的嘴,把他們塞給了來抓人的警察署長,想息事寧人。

    但地區負責人和廠長這次明顯遇上了有勇有謀的刺頭,當即就有人指出這幾個是替罪羊。這樣的處理結果不僅沒有平息衆怒,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火。覺得自己被警察愚弄的杜福爾伏龍斯氣不打一處來,要求科克里爾馬上到現場來給他做解釋。

    不管事情本來真相如何,該怎樣處理,首相讓工業大臣來現場處理這樣一宗醜聞,就犯了大忌諱。

    杜福爾伏龍斯名義上是首相,實際上是謝綰的白手套。根據憲法要求,謝綰本人並不能出任內閣首腦,所以才讓這個一直擔任謝綰副手的年輕幹吏出任總理大臣。

    而科克里爾是魯爾財閥的核心成員之一,是除英國外歐洲大陸上最大工礦企業主,也是魯爾工業銀行的大股東之一。拋開這些不談,約翰科克里爾也是位四十多歲的貴族,謝綰當年花了老鼻子勁兒才請到魯爾來,見他也必須客客氣氣像兄長一樣對待,怎麼能被弄到街頭受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掛名首相侮辱

    約翰自然不會聽這個首相的命令。他立即找到正在開會的謝綰,耳語了幾句。謝綰知道杜福爾伏龍斯在處理這件事,但他並不知道這小子居然走上街頭跟鬧事的人一起要挾內閣大臣。一聽這事,謝綰覺得事有蹊蹺,杜福爾伏龍斯雖然年輕,但與他共事這些年,也沒見他這麼飄過。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已經陷進去一個首相,不能再弄成內閣醜聞。謝綰派人去請首相回波恩,這件事必須關起門來處理。

    然而事情此時已經不受杜福爾伏龍斯控制。他在街頭兩次怒懟警察局長,要求工業大臣現場說明的事情已經不脛而走,全城乃至全國的抗議工人都受到極大鼓舞。這不僅讓謝綰派去請他回內閣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讓接下來幾天工人們更加狂熱的阻斷交通、佔領工廠、毆打管理人員和警察,萊茵聯邦陷入立國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之中。

    事情至此,謝綰斷定背後有人操縱。他一邊果斷要求此時已被任命爲參謀長的毛奇用軍隊接管全國治安,一邊讓毛奇派軍隊的偵查員前往調查組織者和幕後主使。兩天後,毛奇回報,

    “閣下,是一名叫做查爾斯傅立葉的法國人在背後挑唆的。此人倡導烏托邦福利主義,而且極其反猶,向來要求取消猶太人的公民權。”

    謝綰親猶太是盡人皆知的事,他沒少因此受抨擊,爲此他不得不一邊儘量與猶太人脫鉤,一邊推動立法限制日耳曼民族主義。此時的謝綰,既是最大工業財閥的頭目,又是德意志頭號親猶派,還是法國人的心頭刺,被這位傅立葉盯上也就不難理解了。

    謝綰也想到了這層,自言自語道,

    “看來是衝我來的”

    然後他召集內閣緊急會議,吩咐了幾件事,

    “第一,立即去找一下傅立葉以及核心組織者過去的爛事,不間斷在報紙上公開,德意志時報要帶頭矯正視聽;第二,軍管執行到事態平息爲止;第三,宣佈總理大臣因爲健康原因正在休假中,由財政大臣李斯特閣下暫代其職,我會親自寫信申飭;第四,對各報紙過度解讀要儘量控制,實在不聽招呼就找點安全、稅務理由進駐現場查幾天。”

    接着他頓了一下,

    “事已至此,對於最初那宗殺人案,必須調查清楚並公開真相;對於貪腐的公務人員一定要嚴查。但是,責任一定是工廠廠長個人的,頂多追究地區負責人的失察之責,絕不可以攀扯到科克里爾閣下,更不能涉及他工業大臣的職務;公務人員的問題追責也到科布倫茨市警察局局長爲止,不要攀扯到市長。這是剛纔那幾件事的原則另外,儘量不要傷人。”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在場的魯爾財閥成員們,旁敲側擊的說,

    “各企業也要汲取教訓,嚴格約束管理人員,以後再出這類事,嚴懲不貸。”

    杜福爾伏龍斯沒等到科克里爾去見他,卻見到執政寫給他措辭嚴厲的申飭信以及暫停他職務的命令。他這纔有點慌。思忖再三,他還是決定返回波恩向謝綰解釋。

    正想動身,最近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傅立葉阻止他,

    “首相大人,您不能回去”

    杜福爾伏龍斯與傅立葉這段時間過從甚密。倆人都是法裔出身,又都是中下層商人,三觀相近,加上傅立葉有一整套對社會的看法,對還年輕的杜福爾伏龍斯影響很大。

    他對傅立葉解釋道,

    “我需要向執政閣下解釋目前的事態,他一定能理解我的。”

    傅立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首相閣下,您不要對他抱希望,他就是受猶太人蠱惑的君主,怎麼會管工人們的死活請您留下來,與我們這些在一起,我們一起來建立一個新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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