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洪流微瀾 >第三百一十章 江華島條約
    謝綰最後確定了戈爾恰科夫帶來俄國消息的真實性,這意味着近幾年俄羅斯不會在遠東地區對清國有進一步壓力。

    送走他之後,謝綰心態稍微平穩了一些。關於俄羅斯問題,就是等着英法佔領克里米亞,然後一起獲得一些名義上的好處,德國不會再強行扮演出頭鳥的角色。

    至於遠東的太平天國,事已至此,德國在遠東的軍事力量是干涉不了了,不過可以適當協助一下。此時戴德生剛剛前往清國,郭士立的問題還沒解決,謝綰還無法讓萊茵東印度公司插手。他想了想,以私人名義給南洋鎮總兵謝桂芳寫了一封信,讓他想辦法與太平天國談判,儘量保護在通商五口的所有商業活動,如果對方拒絕,應予以適當武力教訓,德國將給予充分支持。

    然後他又給阿爾弗雷德克虜伯拍了個電報,讓他知會在遠東的分公司,賣一部分輕型野戰炮和機槍給南洋鎮軍,但注意控制彈藥數量,不能讓南洋鎮軍對萊茵東印度公司形成威脅,又要讓南洋鎮能夠威懾以流民爲主的太平軍。

    以後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遠東的事已經很久沒進入謝綰的視線,由於太平軍問題的突顯,讓謝綰想起在日本的宋插。兩人已經很久沒有任何聯繫,謝綰只通過萊茵東印度公司的報告知道他在琉球國那霸有了一隻擁有二十餘隻運輸船和三四搜戰艦的艦隊,主營長崎釜山琉球寧波的貿易。

    雖說他被謝綰流放,但藉着萊茵的東印度公司和南洋鎮的背景,在日本海上也算大貿易商之一,還替德川家定承擔貿易工作。德川家定在今年成爲了新的幕府將軍,這讓宋插勢力又上了一個臺階。據說宋插與南洋鎮軍暗中還是有來往,只是不敢公開有軍事聯繫。

    宋插是謝綰的心病,謝綰既看重他的才幹,又擔心他在遠東作大。

    想到這裏,謝綰腦子裏靈光一現,提筆給萊茵東印度公司武裝力量指揮官貝爾默寫信,讓他帶着全鋼蒸汽戰艦以及德國商品,以德意志聯邦政府外交使團的名義,去訪問江戶和漢城。通過彰顯德國的軍威和國力,看看能不能促使兩國與德國建立正式的關係,一方面向兩國確認宋插只是德國遠東貿易代理商的主從關係,一方面也看看有沒有其他貿易和外交上的機會。

    自從鴉片戰爭失敗以後,清國對東海洋麪上的歐洲船隻基本持視而不見的態度。日本幕府和朝鮮李氏王朝依然十分封閉,對貿易採取與此前清國幾乎完全一致的態度,由商人代理海關事務且嚴格限制外國船隻進出。

    1853年6月,貝爾默親自帶着以蒸汽戰艦爲首的一支九艘武裝商船隊先駛入漢城外海,試圖以提交國書爲由進港,遭到朝鮮水師阻攔。

    德國艦隊在海上停留了一天一夜仍然無法進港,向來喫不得虧的貝爾默向朝鮮水師開炮示警,要求他們立即讓開航道。朝鮮水師提督對萊茵海軍的戰力沒有概念,起帆準備還擊。萊茵蒸汽戰艦上的主炮是克虜伯viii型艦載炮,大於英軍的32磅炮,而朝鮮的火炮是不足4磅的鑄鐵炮,不僅威力懸殊,射程差距也有十倍之多。這種有時代差異的海戰完全沒有懸念。

    兩個小時後,朝鮮水師沉沒了一半,其餘船隻逃回港內,貝爾默讓戰艦直接轟擊港口,炸燬兩處炮臺,然後靠港。碼頭上的朝鮮官民和商人頓時嚇得沒了人影,貝爾默也不敢讓人上岸,只能叫船上的清國商人帶着朝鮮翻譯下船找人交流。

    折騰到深夜,朝鮮方面纔派出一個小吏來接受了德國方面的國書。

    此時的朝鮮君主爲哲宗李昪,剛剛繼任,權力掌握在前任君主大王大妃安東金氏及其兄長一族手中。對於德國軍事力量,金氏本來十分恐懼,但其兄長金左根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希望。

    他連夜到王宮拜謁妹妹,闡述了他的想法。

    朝鮮已經連續五十餘年陷於外戚干政的“勢道政治”中,此時對金氏權力最大威脅是另一家外戚豐壤趙氏。金氏雖然通過控制哲宗權傾朝野,但始終面臨趙氏的挑戰。此時朝鮮的宗主清國並不會在外戚鬥爭中支持任何一方,而對國際形勢頗有了解的金左根知道歐洲人是連清國也打不過的強大存在。

    金左根向其妹妹建議,歐洲人來求交往,朝鮮本不應繞過宗主國。但若是以金氏一族的私人身份,卻是一舉數得既滿足了歐洲人與朝鮮直接交往的目的,又不得罪宗主國,重要的是金氏獲得了強大的支持。

    金氏聞言也覺得可行,便讓金左根安排親近家僕去接觸德國外交使團。

    清國商人和翻譯到了金左根府上,跟金左根商談良久,酒足飯飽後又受了金左根一筆銀子,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德國戰艦上,向貝爾默掐頭去尾的說了與金氏交往的方式。貝爾默聽得似是而非,但聽說是類似攝政王,可以說了算的角色,覺得大差不差,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天亮,貝爾默被邀請到江華島上與金左根會談,氣氛融洽。最後談了一個框架條約,大致內容包括:

    德國船隻需要的物資補給是在江華島;德國失事船隻的救助、引渡流程;德國人的居留地也在江華島;德國人活動允許範圍是江華島以及漢城港爲中心十里內,並禁止進入兩班官邸範圍內;德國人禁止從事獵取鳥獸等狩獵活動。

    隨後金左根在條約上蓋上了自己的私章,但清國商人和翻譯向貝爾默表示那是官方正式文件用章;貝爾默簽署了自己的名字,表示還需要向聯邦議會和內閣康茨勒的確認,而清國商人和翻譯向金左根表示他能代表德國政府。

    就這樣,倆人稀裏糊塗的簽署了一個並沒有效力的。但在金左根的權勢和貝爾默的武力籠罩下,此後居然也能正常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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