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着倉庫回古代 >第四百六十四章 訪友
    留守的衆人比較信任李咎,但是從京城來的那些人裏有好些和李咎不過是數面之緣,總聽人說他好,終究沒親眼見過,心裏就會有疑問。

    衆人見城陽等笑成這樣,皆知事必有異常,忙賠笑道:“想是我們聽風就是雨,讓主人笑話了。”

    城陽看一眼李咎,李咎一擺手,示意她自己說即可,他這裏忙着最後清點人數和行李,着實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城陽方笑道:“你們但知道外頭的,不知道里面的。那個書生所說的臘月,我們老爺已經認下了是妹子,再沒別的意思。你們也都當是姑爺家的小姐對待即可。這外面怎麼傳成這樣,你們姑爺素得都能和了妄過日子了,怎麼說得好像他看上人家姑娘漂亮似的。”

    從府裏來迎接的一衆人忙又和李咎賠不是,李咎道:“原是不曾外道,也怨不得他們瞎猜。只是,果有這樣的事,爲何冬妹從未曾提起過還有個崔書生在等她呢?”

    城陽想了一回,暗暗覺得李咎雖然人憨,心卻不瞎,隨便一句就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她想通崔書生的故事的漏洞,臉上的笑意已然淡了幾分:“許是這書生自作多情了。果真是個好的,又怎會去秦樓楚館,難道他還有柳三變的才華不成?”

    本朝確實禁止官員piaochang,書生有了功名,若潔身自好(真好人),或者就是沽名釣譽之徒(假好人),自當不會在犯禁的邊緣橫跳,頂多也就是把官妓叫到家裏去受用。

    那麼什麼樣的窮書生纔會去jiyuan裏找存在感呢?

    除了目空一切的蠢貨,就是色中餓鬼了。

    城陽一圈聽下來,覺得兩者都有——這書生不止公然違背京城清流的默契,還敢挑戰駙馬的尊嚴,這不就是妄自尊大?他單槍匹馬,在金陵都沒有地方落腳,卻敢在駙馬的地盤上暗示駙馬收容jinv,不是蠢貨又是什麼?他明明已經囊中羞澀,又沒個營生,卻一路追到了金陵,這不是色中餓鬼又是什麼?

    若說是真愛,不可能冬娘自始至終都沒提過這麼個人,日常也看不出來她還惦記着誰。以冬孃的柔弱坦誠藏不住事的秉性,她不可能隱瞞自己有相好,城陽有理由猜測,冬娘根本就不認爲這個崔書生是相好。

    這樣就和城陽對他的其他判斷也合上了。

    不過城陽不會直說,而是道:“你們是我和駙馬家裏人,在外面聽到這樣的風言風語,就該打回去,怎能傳笑話似的說給主家聽?可知是我素日太放縱你們的緣故,回去好生反省!”

    給明顯鬆懈懈怠的人上了上弦,衆人又休息片刻,便繼續往城裏去。

    再往前一些,就遇上了早早在這裏等候的傅貴兒,傅貴兒還陪着黃致、尤家兄弟兩個一起,一羣老夥計一年不見,竟覺得有些陌生。

    城陽在金陵時和他們往來頗多,今日又做的出門的男裝打扮,遂也不迴避,和李咎牽着手大大方方地前去見客。

    他倆去時還是朋友,歸來已是夫妻,尤復尤晉、黃致、傅貴兒就是再尊敬公主,等氣氛緩和下來,也難免要玩笑幾聲。

    傅貴兒索性就改口稱師孃,大大方方地要特權:“年後我和夫人去京城落腳,一邊兒考試,一邊兒爲師父師孃張羅,京城我人生地不熟,雖然有尤家的妹夫和岳父大人的情分在,總還是鞭長莫及。可巧師孃就來了。師孃在京城地頭熟人頭熟,可一定要護着我。”

    城陽原本還紅着臉,多聽了幾句也就順耳了,也開玩笑似的說道:“好徒兒,萬事都可得,就是哪日闖了禍,別說出你師孃的名字就是了。”

    這句出自李咎抄出來的《西遊記》裏的名場面,李咎一聽就失笑,道:“別聽你師孃的,就是闖了禍纔要擡她的名號,你師孃的名號那纔好用。倒是別提你師父,你師父這回在京裏差點兒就千夫所指無疾而死了。”

    尤家兩人和黃致都知道怎麼回事,尤復老成些,尤晉古板些,都是李咎的好友,也覺得李咎離經叛道的,故而出於“諍友”的本性,還是勸了兩句說“伯休年少意氣,難免得罪人。就是對上那幾位老大人的高徒,多少還是留些面子,將來好見面嘛!”

    李咎滿口答應,就不往心裏去。黃致這兩年卻被帶得和李咎一樣有些反骨,且之前他趕考時遊歷京畿和關中一帶,對那幫豪門權貴天下剛定就只顧喫喝玩樂一味地盤剝百姓,十分不滿。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並非是因爲世道更好了,純粹是因爲在前朝末年的戰亂中死了太多人,剩下的人少了,每個人分的地和牲畜多了,那不就能多掙點錢了?且喜當今對百姓仁厚,不是窮奢極欲的帝王,百姓頭上的盤剝再少一層,如此才讓百姓喘得過氣來。

    黃致一度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裏頭的道理,後來和李咎切磋了幾年,終於懂了。他是無條件支持李咎的那一幫,即便他們的對手是鄭秦吳楊爲代表的“正道”。

    只因顧着做人的道理,黃致不願意在公開場合與尤家兄弟爲難,因而只是岔開了話題:“咱們別在這乾站着,趕緊回城。伯休啊,你快快休整,然後我們一起去見老相公。”

    李咎聽他這話說得嚴肅,又見尤家兄弟倆有點兒強顏歡笑的意思,問道:“尤老太爺,怎麼……?”

    尤復嘆了口氣,道:“也是高壽,這幾天精神越發不好了。不過倒是無痛無病,有精神的時候還能喫一大盤肉,喝一大壺酒,胃口倒是還好。”

    說是這麼說,話外音依然是說尤老太爺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李咎唬了一跳,趕忙同城陽上馬,一羣人帶着家丁、侍衛,急急忙忙就進了城。

    ——到這裏,尤家兄弟、黃致、傅貴兒,就沒一個人提到崔書生那事。

    城陽忽然意識到這點,便羨慕起李咎交朋友的能力來,都是極好的朋友,至少比那些搬弄口舌是非的強。

    李咎、城陽和啞巴幺娘喜晴等急急忙忙回了府,略微洗漱,換了衣服就去了不遠處的尤家。

    可巧這日了妄禪師也在這裏,與他同在的還有一位道號百素的道人,一僧一道與尤老太爺剛好合成個儒釋道三家,就着些書經文字打機鋒。

    李咎、城陽來了,尤老太爺方打起精神來,拿着老花鏡對他們夫妻倆一看,十分欣慰地說道:“果真天造地設。過去我看老李啊,是不知道他去哪尋覓個知心人來,恐他要打一世光棍。看殿下了,難免有芝蘭玉樹爲凡夫俗子斫傷的可惜和可恨。誰知月老如此作法,到底給你們倆撮合成了。正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憑你們隔着萬水千山,隔着銀漢星雲,總是能牽上這條紅線。我託大,算是殿下和老李的長輩,就說一句放心了,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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