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空卻還陰沉着。
大塊大塊的烏雲壓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牛家院子的大門緊緊關閉着，門口圍着黑壓壓一羣看熱鬧的人。
兩扇破舊的木門，被人擠壓得不停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兩扇木門中間被硬生生擠出一條十多釐米寬的縫隙來。
一個又一個腦袋從門縫外擠着往院子裏看。
院子裏一棵大樹上，吊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
她四肢被捆綁，吊在樹幹上。
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衆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樹下，站着一個怒火沖天的男人，他手裏拿着一個鞭子。
牛家小老太太雙手叉腰，仰頭怒視着吊在樹上的女孩子，咆哮着，“說，你還敢不敢再跑了”
女孩子耷拉着腦袋，不知道是被打昏迷了，還是沒有聽見，對着下面的咆哮，沒有一絲絲反應。
手拿着牛鞭的二牛，見王玉瑩竟然不理他娘，更怒了。
“娘，你躲開一點，我打”
牛家小老太太往後避開了，瞪大眼珠子怒吼道：“打給我用力打，打斷她的腿，打到她再也跑不動爲止”
“啪”
一鞭子抽過去。
昏死過去的王玉瑩，被疼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還沒等她睜開，劈頭蓋臉的鞭子，又席捲而至
大牛蹲在不遠處牆角下抽着旱菸，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他扭頭默然地看着腳下不遠處被打落的樹葉子出神。
四月，柳葉細長。
被牛鞭抽過之後，一片片落葉紛紛揚揚飄落下來，飄落到滿院子都是。
陰晴不定的天空，在太陽鑽出雲層的時候，他看到吊在樹上的小媳婦搖搖晃晃的倒影映在落葉層上。
鞭子再次抽過去時，樹葉又紛紛落下。
一家人打得解氣，出盡了所有的鳥氣。
旁邊，二牛媳婦走過來。
“呸。”
她衝着樹上吊着的王玉瑩吐了一口。
“不要臉的小娼~婦，活該被打死二牛，你就用力打，今日你要是打不服她，下次她還不長記性，你看，她都把敢拿剪刀戳咱哥。
這還不算，今天爲了抓她，你看三牛傷後腦勺都被那個野男人打了一個包這個不要臉的小婊子，真是一個禍害精，打打打”
不提這些還好，一提這些，剛剛消了火的牛家小老太太火氣嗖嗖嗖又上來了。
她跑過去，抓過二牛手上的鞭子。
“給我讓我打”
小老太太舉起鞭子衝着王玉瑩腦袋上打了過去，鞭子剛好纏到了王玉瑩頭髮上。
用力一抽之後，王玉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了，渾渾噩噩地再次睜開了眼睛。
長頭髮被鞭子纏住，她腦袋被迫往下拉動，滿樹的枝丫都跟着搖晃。
老太太見一鞭子之後，鞭子沒有回來，纏住了頭髮，她一咬牙，用力一拽。無憂 .51eshu.
就聽一聲慘叫，一撮頭髮被鞭子拽了下來。
“娘”
“娘”
二牛和二牛媳婦都一起跑過去扶她。
老太太被摔得屁股疼，更是生氣，她坐在地上，把鞭子遞給二牛。
“二牛，娘老了，沒力氣，還得你打”
說着，她看了一眼鞭子上纏住的頭髮，心裏有些發怵，便看向二牛媳婦，“這也打得差不多了，你去問問她，看她以後還跑不跑了
大牛是個沒用的，今天就得靠你們兩個了該問的問，該打還得打”
“好，娘你放心，大哥的事，我們兩口子管定了今天保準打服她，讓她以後好好跟俺哥過日子”
兩口子接到命令，一起起身，陰森森地逼向吊在樹上的王玉瑩。
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有人已經爬到圍牆上去看了。
還有人爬到門口的樹上去了。
見二牛又提着鞭子去打王玉瑩，有人大喊了一聲：“別打了再打就把人給打死了”
“就是啊，不能打了二牛，你那鞭子上是頭髮嗎頭髮都給人家姑娘扯下來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啊”
二牛梗着脖子看了門口一眼，“什麼姑娘她是我們牛家的媳婦兒，她不守婦道大婚之夜跟着野男人跑了，現在找過來，就得打”
“那你們也不能把人給打死吧二牛，我和你說啊。我看這個王玉瑩八成是抗不住了，我勸你還是趕緊住手吧，要是打死了人，你們可是要喫官司的。”
一個騎在圍牆上的男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外面好多人，都看流淚了。
都感覺這牛家人下手真毒呀
堂屋裏，一直坐在椅子裏喝着白糖水的老王頭，正在和牛三妹聊天。
其實，說是聊天，也就是他一個人在說話，牛三妹也沒有搭理他。
這樣一個人，讓她很是厭倦。
聽到外面一直在抽鞭子，作爲一個父親還閒心在這裏喝糖水，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
老王頭心情很爽快，自從閨女走後，他肚子一直憋着火氣，現在終於把王玉瑩抓回來。
他心裏痛快，心裏鳥氣全出了個乾淨，這免費的白糖水也喝了不少。
牛三妹厭惡地看了老王頭一眼，聽到外面有人說快要打死人的時候了，見老王頭還在哧溜哧溜地喝着糖水，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姓王的，你閨女要是真被打死了，那真是挺好的啊，她要是死了，我牛三妹以後再也不用進你們老王家了，哈哈，真好”
王學好一聽這話，他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撂下白茶缸，就起身走了出去。
“二牛，別打了別打了哎呦哎呦，咋打成這樣啦人沒事吧”
老王頭走過來時，正好看見二牛拽下鞭子上的頭髮扔在地上，看着那一撮頭髮，老王頭心裏打了一個冷顫，瞅了閨女一眼
乖乖
這
這是要把人打死的節奏啊
可不能打死，打死了人，牛三妹還咋能回老王家呢三妹肚子裏還有自家大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