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王玉瑩身上移開,他走過去攔下了二牛,“不能打了,再打就真打死人了”
說着,他又衝二牛媳婦說:
“別打了,你去問問吧,只要她說以後再也不跑了,安心跟着大牛過日子,那就放了她吧。”
二牛媳婦看了一眼老王頭,又見王玉瑩被打得一直垂着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於是她就和二牛對視了一眼,然後就衝吊在樹上的王玉瑩走了過去。
走過去,她一把把遮蓋在王玉瑩額前凌亂長頭髮扒拉到一邊,去看看情況。
就見王玉瑩雙眸緊閉,腦袋低垂,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二牛媳婦第一眼還以爲是人死了,她驚得倒退了幾步,扭頭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是一怔。
直到這個時候,大牛也終於擡起了頭,視線落在王玉瑩臉上,他好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她披頭散髮,可憐到了極點。
精緻小臉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血印子,在脖子上還赫然有一道長長的血印子。
在打人的時候,一家人說好了,只打脖子以下看不到的地方。
還特意說過,千萬不要打到臉的。
現在就臉這小臉也打到了
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點
大牛雖然覺得的家人下手是狠了點,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去阻止過。
畢竟,他心裏只有一個執念。
只要能留下王玉瑩給他做媳婦,哪怕打斷了一條腿也成。
斷了一條腿的媳婦,也比沒媳婦強。
老王頭也被驚到了,他死死盯着王玉瑩好一會兒,才咋呼了一聲,“咋回事呀眼睛咋還閉上了,不會是打死了吧”
老王頭大叫一聲,扭頭看向牛家人。“我可和你們說了,人要是打死了也是你們打死的,到時候你們可別耍賴不交出牛三妹。”
牛家老太太一跺腳,從地上爬起來。
“你咋胡個啥,咋能這麼不經打,說死就死的啊這也沒打幾下吧,肯定是裝死的”
老太太沖到廚房裏,端着一盆冷水衝出來,手一揚,一盆水衝着王玉瑩潑了過去。
冰涼的水潑在頭上,王玉瑩甦醒了過來。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明亮,不知道是誰把她一直遮在她眼前的頭髮給撩開了。
頭髮溼漉漉的,水滴順着她的頭她的臉,一滴滴滴在身下的落葉上。
被冷水澆過的傷口火辣辣地疼着。
視線落在那些被打得殘缺不全的落葉上,她心裏升起一陣悲涼。
站在周圍的人,見她醒了,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老王頭和牛家小老太太一起給二牛媳婦遞了個眼神,讓她過去問話。
三十來歲的女人,個子不高,卻長了一個鞋拔子似的極爲刁鑽歹毒的臉。
她衝前一步,仰頭問道:“王玉瑩,你說,你以後還敢不敢跑了”
“說 以後,你還敢不敢拿剪刀戳你男人了以後,你還能不能老老實實跟着你男人過日子了”62小說 .62xs.
尖銳的聲音刺入耳膜,王玉瑩動了一下腦袋,緩緩移動着視線,就見下面站着一排人。
一個個囂張跋扈,似乎她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會立刻要把她弄死。
其中,還有她那個所謂的爹王學好。
王學好長着一雙狹長的三角眼,和他兒子二驢子一模一樣的三角眼。看着她的時候冰冷得沒有一點點溫度。
見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王玉瑩冷冷地道:“我真的,看不起你們”
一羣仗勢欺人的人,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一個男人對女人揮鞭子算什麼本事
王玉瑩聲音虛弱,語氣中卻全是鄙夷。
牛家人聽了,一個個圓珠子瞪得更是圓了。
老王頭氣得跺腳,“從小就這樣,倔還是欠揍”
“對,就是欠揍”居然連她親爹都說是欠揍,那還客氣啥,牛家小老太太老眼猩紅,瘋狂地咆哮着,“打二牛你給我往死裏打打到她服軟爲止”
二牛兇狠地掄起鞭子,又對着王玉瑩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在一座青山之下,羅蘭正蹲在爹孃墳前燒着火紙,山風吹過,突然一串火苗竄過來,燒到了她的手指。
她疼得縮了一下手,就在這時,心也劇烈地疼了一下。
生生地疼着,就像被刀子劃開了一樣。
羅蘭仰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把最後一刀火紙放入火堆中。
怎麼在突然間心疼得那麼厲害,該不會是閨女出事了吧。
想到了什麼,羅蘭的心突然慌亂起來,燒完了紙,她提起籃子匆匆離開,直對着荷花家趕去。
早晨下了一場濛濛細雨,雨點很小,剛好打溼了地面。
中午的時候,天氣陰沉得厲害,天氣預報說,明天會有一場大雨。
清明前後,正是春耕春種的大好時節,“清明前後,種瓜點豆”
況且明天有雨,今天耕種,會省去不少人力物力。
因爲直接用撅頭刨坑,把種子埋進去,等到大雨一來,一場雨後,剛入土的種子遇到了雨水的滋潤,很快就會冒出芽兒來。
種田的人,誰都知道這個道理。
自然牛家人也知道這個道理。
王玉瑩抓到了,但也不能因爲她,就放棄了春耕的好時節。
如果今天錯過不去播種,一旦明天下了大雨,想下地都不能下了。要是大雨一連着下了好幾天,再等到地面幹了之後去播種,那可就真錯過了。
牛家人不傻,所以見打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把王玉瑩從樹上放下來,拖到屋子裏。
他們擁繩子捆好王玉瑩,把她綁在牀腿上,讓牛三妹看着,一家人就忙着耕種去了。
牛三妹自從懷孕之後,哭過鬧過也尋死過,到了現在她的心,也漸漸麻木了。
她恨母親重男輕女偏心眼,但是,也並不打算就把王玉瑩放了。
在家人下地之後,她就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捆綁的王玉瑩,第一次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比她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