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煙低喚出聲,雖然不大自然,但感情卻是真切的。五夫人避居雲海寺十八年,別說是她百里孤煙,就算是上官婧琬本人也沒見過她,對着一個陌生人喊“孃親”,明明氣氛應該怪怪的,可百里孤煙卻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大約是骨子裏的那股血性,決定了她與五夫人之間的親暱。

    五夫人緩緩回眸,怔愣地望着她,眼淚未乾道:“這位公子,奴家這輩子只生過一個女兒,你一定是認錯人了吧?你……”

    她還要說下去,百里孤煙已將跪倒在她面前,一把將她抱住,情真意切地喊道:“孃親,琬兒沒有認錯人,你是我的孃親!”

    五夫人聽到“琬兒”兩個字,神色大震,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百里孤煙這才摘開了發冠,露出一頭秀髮來,破涕爲笑道:“孃親,你看——”

    五夫人雖然沒見過上官婧琬,但上官婧琬的模樣與她年輕時候極其相似,並不難認,加之她的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紅痣,那是從孃胎裏帶出來的,她一眼就認出來。

    “琬兒!真的是我的琬兒!”五夫人興奮不已,一雙清透的眸子裏氤氳着水汽,紅腫一片,惹人憐愛。

    百里孤煙見她脣角沁出血絲,心痛不已:“孃親,都怪琬兒不好,沒有早些來見你,又在相府之中得罪了不少人,累你被奸人所害!”

    五夫人擦乾她眼角的淚滴,嘆道:“孃親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

    百里孤煙眸中寒光一閃:“我當然要好好地活着,孃親也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我們都活得好好的,賤人才會難受纔會痛苦,纔不枉孃親你這麼多年忍辱偷生!”

    五夫人確實是忍辱偷生!

    對她而言,本來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偏偏每次到了死亡的邊緣,她都要強忍着那種痛苦,掙扎回來。因爲一旦她死了,宅子裏頭的那些人一定會刁難她的女兒,說是上官婧琬剋死了她!爲了不讓女兒背黑鍋,這些年來,她忍得很辛苦。

    百里孤煙緊緊摟着她的身子,一言不發,心中暗暗發誓:琬兒,你放心,煙表姐一定會替你照顧好孃親的!以後你的孃親就是我的孃親,我定會保證她後半輩子不愁喫穿、榮華富貴!

    五夫人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將百里孤煙推開,而後將手中的紙箋遞了過去:“琬兒,既然你還活着,那這書信上說的又是怎麼回事?!這書信是老爺寫給我的,老爺同我之間的情分還在,他是不會騙我的。”

    百里孤煙撫了撫那書信,嘆道:“爹爹確實不會騙孃親,琬兒也不瞞孃親,這會兒丞相府正在準備琬兒的葬禮呢!”

    “這……”五夫人有些聽不明白了。

    百里孤煙便道:“此事一言難盡,孃親先隨琬兒離開雲海寺,琬兒再同你細說!”

    “不行!孃親不能離開雲海寺,孃親發過誓的,只要琬兒在相府一日,孃親就得呆在雲海寺一日。否則,她們一定會想盡法子刁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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