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贇走後,紅姑緩緩上前,爲老夫人的茶杯里加了點熱水,禁不住開口問道:“老夫人,您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您以前可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

    老夫人和老太爺原本是有七個兒子的,上官贇是最小的兒子,其餘六人個個風華絕代,英姿勃發。當時上官家並非文臣,而是武將,兄弟六人各佔一方,戍守邊疆。

    當年清河一戰,北狄突襲大靖,兄弟六人竟然聯手叛國!老夫人下定狠心,請纓上陣,親自誅殺六個兒子,若不是上官贇年幼,還未能上陣殺敵,只怕上官贇的命運和他六位哥哥一模一樣!

    那一戰之後,上官家元氣大傷,老夫人雖然傷心欲絕,但也因此被先皇封了女相,賜“大義滅親”親筆題字。

    後來,上官贇成家立業,娶了房屋子的夫人,偏偏只有大夫人生了上官墨這麼一個男丁……

    當時,幾位夫人去寺廟上香,求送子觀音送子,廟裏的大師便道:“上官家祖上殺孽太重,註定子孫福薄——”

    其實那位大師說得便是清河一戰。

    紅姑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女侍,當年浴血殺子的情景歷歷在目。老夫人對自己的兒子尚且下得去這般狠手,怎麼可能會憐憫自己的孫女兒?紅姑不能理解。

    老夫人望着上官贇的背影,低嘆出聲道:“你當真以爲我是在爲那個丫頭着想麼?”

    紅姑眉頭一蹙,心下一驚:“老夫人……”

    老夫人雖然已經老去,但雙目依然泛着精明的光芒:“那丫頭如此聰慧,倘若她真的背叛了丞相府,那贇兒這一次去,只怕未必製得住她。我這樣囑咐贇兒,不是爲了救那丫頭,而是希望贇兒能給他自己留一條活路。”

    紅姑咬脣,沉默不語。

    老夫人又接着道:“那丫頭的性子,你也看到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直爽得很!倘若贇兒可這勁兒要弄死她,她逮着了機會,也一定會做出行兇弒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紅姑身形一震。

    老夫人嘆了口氣:“那丫頭這般聰慧,我只盼着她能自己人就好了。”

    紅姑忙安慰道:“老夫人,您就放寬心吧。琬郡主那般聰慧,又怎麼可能認不清形勢?她現在是老爺的掌上明珠,相府的未來,有一半機會依託於她,相府的興衰榮敗與她的興衰榮辱是息息相關的。”

    老夫人點頭:“你說得也是。她若是聽話,我定會捧她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她若是不聽話,旁人也未必真的會拿她當回事!”

    上官贇徹夜騎馬,直奔洛城岐山而去!

    岐山面北,又是霜雪交加,寒冷異常。

    上官贇趕到之時,洛城郡守也已經到了。

    “恩師。”洛城郡守朝着他行了個大禮,“恩師,此處地勢陡峭,馬車上不來,只能勞恩師陪學生在風雪中一同等待了。”

    上官贇纔剛下馬,一身熱氣,還沒意識到山裏頭的寒意,笑道:“我是掐着時間來的,再過一炷香,那丫頭就該到了。只等一會兒而已,我還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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