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點多,楚婕才和紀東方把早飯端了上來,又問青松。
“你們這是旅行路過呢,還是?”
可不得問明白嗎?昨兒還沒來得及說這塊呢,淨顧着高興去了。
“我是想就跟着你們了,聽我媽說,你們是要去挑選入學的孩子?還要去看修鐵軌?我想跟着你們去。”
雙胞胎樂瘋了:“哥哥,真的嗎?!”
怎麼不真!青松說着看了他同學幾眼,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個同路人,苦啊累啊什麼的他倒是無所謂,就是吧,總擔心兩個女同學會有苦難言。
孫曉曉自然感受到他投過來的視線,下巴擡了擡,笑着去看楚婕:“楚姨,挑選孩子入學?您是村裏的老師嗎?”
楚婕就把事情簡單跟他們說了,當然,並沒有提這基金會是自家老爺子出資以及她是發起人。
但已經夠讓孫曉曉和劉梅瞠目了:“還能這樣嗎?那能幫助多少孩子改變命運啊。”
小崽子們驕傲得很,安生忍不住就叉起小肥腰:“那是!姐姐,你要不要也跟我們去?我娘說了,讀書的人不能死讀書,永遠要記得沉下心來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對苦難保持關注和同情;對旁人的命運和選擇保持同理心,這樣,纔不會成爲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雖然裏頭好多話他並沒有深刻的理解,但並不妨礙他覺得娘說的真對並用來安利給人。
孫曉曉微笑起來:“什麼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安生回想着老母親的解釋,眨眨眼睛,感覺要說明白好複雜哦。
不怕,他有解決這類問題的萬能公式:“姐姐,讓我姐姐來說給你聽吧。”
給寧寧使了個眼色:去吧,少女!
安寧寧:“……就是明明很有思想和智慧,可是呢,卻只以自我爲中心,關心的是自己的感受、利益,用他們良好的口才和教養,替他們的所有行爲辯護,好像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乎世界標準的,其實呀,只對他們自己有用,對社會並沒有真正的關心和貢獻。”
孫曉曉不由得仔細打量安寧寧:這小姑娘看着不大,可一定是家裏精心教養出來的,光是這個解釋,自己在這個年紀,肯定是說不明白的。
對這個家庭更多了幾分尊重:“你懂得好多啊。”
安寧寧臉紅了,沒有沒有,都是我爹孃教的。
倒不是爲了避免成爲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但這趟出來,肯定是青松走到哪裏,他們也要捨命陪君子的。
孫曉曉轉頭看看青松,那少年正同紀叔說話,上午熱烈的陽光斜斜照射到他側臉上,投射下倔強、堅硬的影子。
她不自覺微笑了一下,收回視線,微微低頭,又笑了笑,掩住了眼裏流淌的光。
再擡起頭時,她對安生笑道:“好呀,我接受你的邀請。”
安生笑眯眯直點頭,自以爲安利成功了。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安寧寧突然怔了怔,仔細看看孫曉曉的臉,又看看青松,若有所思。
青松其實也想去看看吳小芬和鎖住,他也給他們買了禮物來着,從前在食堂裏工作的時候,吳小芬給他這名團寵很多幫助。
奈何帶着這幾個同學,他就有些猶豫了,一來車坐不下,二來,這麼多陌生人上門,這不是給人添麻煩嗎?
卻是董萬星先提出來,她今兒不去了:“我有些頭疼,就在家裏守着吧,青松你們要不要到秀峯山上去玩玩?看看仙人洞,到溪邊去野餐,都行。”
青松想了想,應了下來,行。
安生遺憾得很,他可想念跟哥哥一起野炊的時候了,那叫一個暢快。但當趙銘逗着他要留他下來一起玩時,他還是果斷拒絕了。
“不行,答應了鎖住的。”
一諾千金嘛,食言多不好呀。再說了,看了鎖住還有愛愛軍軍這一回,誰也不知道下回再見是什麼時候,要珍惜。
方隊長比自家繼子還盼着這家人來呢,一見了紀東方就熱情地往屋裏拖,這急迫,這渴盼,愣是叫楚婕有點想歪了。
“小紀同志,你快來幫我看看報告。”
紀東方就把安建國叫上了,當然不是爲了避嫌(?),純粹是安建國未來也是想留在安家村發展相關事業的,跟着參詳一下沒壞處不是。
方隊長是真的使上了洪荒之力,能想到的都給列上去了。紀東方仔細看了一遍,他這陣子也幫着琢磨呢,提筆在空白處添了幾點,方隊長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
沒事,你已經想得夠完備了,即便是縣裏的祕書同志來做這個事情,最多也就這個樣兒。這不是……我娶了個知道歷史走向的媳婦兒,發展觀跟作弊一樣嗎?
三個人嘀嘀咕咕的,算是把思想統一起來,紀東方就在空白的稿紙上重新列了報告的行文框架,就着方大山的初稿,洋洋灑灑不帶打頓的,行雲流水寫下來,停筆時正好是午飯時間。
方大山在旁邊嘆氣:“人和人的差別,不得不服。”
嗨,這不是術業有專攻嗎?我們平時學習就要寫各種論文,對這個熟。你是實幹型的,真要實踐起來,我指定不如你。
方大山被紀東方安慰得挺好,樂呵呵地要請他們喝酒,阿婕不是給送了一瓶茅臺嗎?今兒就喝了吧。
紀東方給攔住了:“我就不愛喝那個,咱們自個兒釀的酒最勁道,咱們多喝幾碗。”
他都用上了“碗”這個字,方大山豪情萬丈:“今天必須把你整倒在這裏!”
楚婕和吳小芬都是無奈搖頭:男人投緣起來,表達方式都好像不太正常。
這頓飯喫得格外香甜,尤其是吳小芬說起了劉長生的八卦:什麼被兄弟老孃欺壓啦;什麼身上有病舍不得治錢都用來貼補隔壁村的寡婦啦,什麼衣裳沒人洗自個兒也懶得收拾、現在走到哪裏都不受待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