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曉說的情況其實算是難得，好些人家都是偏着兒子的，況且，按照長幼順序，孫家弟弟還沒高中畢業呢，且輪不着他。
“我那時候留在家裏，也還沒找着工作，想着我弟弟高中還沒畢業呢，就仔仔細細把高中的課程都複習了一遍，做了完整的筆記給寄到他插隊的地方去，那幾年也沒幹別的，就是複習高中知識了。”
所以後來恢復高考的時候，她都懵了：這算不算歪打正着呢？她去考試，可比絕大多數人更有先天的優勢。
“那你弟弟呢？他參加考試了沒有？”
參加了！考的也不錯，去的是陸軍學院，這小子還挺不滿意的，一心一意想轉到空軍去，這事是那麼容易操作的嗎？聽說沒少跟老師磨呢。
家裏的父親能配備勤務員和專車；哥哥進部隊經營幾年，估摸着職位不低，這是要一直待下去的；弟弟在陸軍學院，她自己是研究高精尖的……
楚婕樂了，這女生看着不是個愛炫耀的，本來沒必要跟她說這些。如今說了，還能有別的理由嗎？
她臉上都是姨母笑，瞅着這姑娘又長得挺好，是個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喜歡就能付諸行動，這大老遠的打着旅行的旗號跟青松跑到這異鄉來，那可不是一般二般能做到的。
她這裏笑得盪漾，但實在不好說些什麼呀。她一來不是青松的媽，沒法從家長的角度來審視這女生，哪怕是告訴人家自己可喜歡對方了，這態度輪不到她來給呀；二來孩子們的事情，誰知道青松又是個什麼想法兒，她怕是喫飽了撐的要去給人助攻，爲老不尊（？）嘛這不是。
孫曉曉也沒有失望，本來嘛，她也不是衝着拉票去的。她看得出來，青松十分敬重這位比他們大了還沒有一輪的長輩，那麼她親近點又有什麼壞處呢？
董萬星這會兒抱着團團說話呢，今兒她把團團全權交給了小崽子們，由他們帶着去吳小芬家裏玩了。在外頭的時候，團團其實挺自然的，哥哥姐姐們都哄着陪着，半點沒有“叛逆”。
然而回了家，她紮在董萬星身上不離開了。好像是之前的社交已經把存儲的電量用光了，這會兒要回到母艙補充能量。
董萬星也捨不得放開她，抱着溫聲細語說了好久的話，雖然團團通通沒有回答吧，可也沒有厭煩地走開不是？
安寧寧坐在旁邊，有些怏怏的，無意識看着董萬星母女相擁，竟然也挺希望這會兒能在娘懷裏扎會兒。
唉，她嘆口氣，我這是怎麼了？是今天出去做客累着了嗎？怎麼一點氣力也無？
還是紀東方先發現了她的異樣：“寧寧，是哪裏不舒服嗎？”
安寧寧也說不好啊：“有點頭暈，沒什麼力氣……”
董萬星這會兒抱着團團呢，也不好過來查看，紀東方去竈房叫楚婕：“你瞧瞧去，大閨女有點不舒服，怕是中暑了。”
楚婕忙擦擦手出去，紀東方又對在旁邊幫忙的孫曉曉和劉梅道：“你們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就好。”
“沒事，很快洗完了。”她笑道。
孫曉曉有點想跺腳了，劉梅也是，擺明了人家不是客氣，就是不好跟我們獨處呢。
紀東方也沒說什麼，探頭喊人：“建國，青松，來給我打個下手。”
得，呼啦啦一家子男人都進來了，連雙胞胎都跑過來湊熱鬧。竈房纔多大呀，根本容不下這許多人好不好？劉梅臉都紅透了，跟着孫曉曉趕緊走了。
那頭楚婕站在安寧寧身邊等了等：剛在水裏泡過呢，這就來摸額頭，也摸不出啥呀。
安寧寧順着心裏的情緒，腦袋往前，有些依戀地埋在楚婕小腹蹭了蹭。
可等楚婕摸過了，溫度是正常的，只有氣無力的樣子，確實跟中暑的表現相似。
她就去倒了半碗酒來，用紗布擦到寧寧脖子一側，用手指拍了拍，再屈起食指和中指，夾住一點點皮膚，往上提了提，再放下。
孫曉曉在旁邊看得稀奇：“楚姨，這是在做什麼？”
“我試試看給她刮痧，我們農村人說很少說中暑，說有痧了。這麼着用手提，或者用刮板刮，要是皮下輕易冒出紫紅色的點，這就是有痧，點點發出來就好了。”
楚婕還挺信這個的，她以前旅行的時候，在南方的一個小村莊中暑倒下了，就是當地的一位老奶奶幫她刮痧弄好的。
安寧寧不知道怎麼的，有些不自在，孫曉曉和劉梅湊過來，她就有些剋制不住地往楚婕身上躲了躲。
老母親只以爲她是痛了，輕聲哄着：“乖哦，一會兒就好了，娘先看看出痧了沒有。”
並沒有，還是光滑的皮膚，只上頭有些發紅——任誰皮膚被夾着這麼提放，不紅纔不正常。
“沒有中暑呀，我閨女，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安寧寧搖搖頭，不知道呀，就是暈暈的，胸口悶悶的，有點莫名其妙的軟弱。
“我抱一會兒你就好了。”
行吧，楚婕打算先觀察看看，沒有再多問了，任閨女兒抱着，在她的頭上背上慢慢順着，我閨女兒，你這樣可從來沒有過啊。
董萬星抱着團團過來，輕笑：“我們寧寧是看到妹妹撒嬌了，也想跟你娘撒嬌嗎？”
安寧寧臉有點紅，可不想放開娘，抱着娘纔會好過一點，心不會悶，不會莫名發慌，好像有什麼壓過來，又好像沒有根底地在飄。
她有點想哭了，喃喃：“娘，我怎麼了？”
楚婕也發愁啊，一直到晚上，安寧寧還是沒什麼精神。她心裏放心不下，把雙胞胎留給小紀同志，自個兒去陪安寧寧睡去。
安寧寧很不好意思，今兒可不是莫名其妙呢？偏偏自己說不上來緣由，反而叫娘牽腸掛肚的。
若是平日裏吧，她可能就要騙老母親說自己已經好啦，沒事啦，讓老母親放心去休息。
可這會兒她不太捨得，就想挨着楚婕躺着，又把臉在娘胳膊上蹭了蹭。
“娘，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