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隊長不由跺腳:這個紀東方,怎麼和阿婕一個狗脾氣啊!這兩口子,總要有一個是圓融的吧!

    嗨,人家就算圓融,也沒必要被你牽着鼻子往東往西亂轉不是。

    走出去老遠,安建國才放心跟姐夫打聽:“姐夫,這事,我們不管了?”

    就這麼放棄,會不會太輕易了?總覺着姐夫也不是這樣的人呢。

    紀東方笑了笑:“建國,上趕着不是買賣。”

    安建國愣了愣,這句話實在有些意味深長,他沒太明白。畢竟紀東方和楚婕這些時日裏,跟他議論了不少叫安家村人發展副業致富的思路。

    都想到事無鉅細的地步,就這麼被幾個自私自利滿腦子小九九的人給擊退了,這……不科學呀。

    他想了一路,到家了紀東方去竈房和楚婕做飯去,他們兩口子搭配幹活不累,別人也不進去打攪。

    青松和安平都挺關心他們去這一趟的結果,纏着他一問,他苦惱地說了,將短短的發茬都快搓出電火花了。

    “明明是好事,怎麼就是不肯聽呢!”

    青松眯眯眼,有點同情地看着安建國:“二叔,你是當局者迷啦。”

    安建國一愣,擡起頭,孫曉曉已經在問了:“怎麼說?要是這事羣衆阻撓不同意,只怕還真不好推進。”

    尤其是幹部也不積極的情況下,就像那個小安隊長推脫的那般,只怕要等到上頭統一決策發文,安家村才能後知後覺地動起來。

    若是沒預見到還罷了,已經想到這步了,若是輕易被人攔住了,豈不是可惜?

    她父親以前沒少遇到這些事,畢竟人人思想覺悟不是一樣高的,有時候可不得更有預見性和能力的人多費些脣舌和手段嗎?

    青松笑:“二叔,你是安家村人,你所想的一切自然是衝帶着大傢伙一起把日子過好這個出發點是不是?”

    那還用問嗎?要只是爲了自己,安建國怎麼都能把日子過紅火了。

    “你也瞭解我楚姨和紀叔,知道他們並沒有私心,只是要出手幫一幫是不是?”

    對!

    “可族老他們不會這麼想,小安隊長的思維方式……”

    他微微一笑,竟有幾分老謀深算的意味,看得孫曉曉心在胸腔裏狠狠撞了一下。

    “等他們回過味來,這事楚姨和紀叔得不到任何好處,要是不做,損失的只會是他們自己,那些算盤自然就不打了。該怎麼樣怎麼樣。”

    安建國張張嘴,他明白了。

    族老們不想這就推行責任制,私心作祟,可敵不過村民們自己的選擇;而種果樹,誰看不到裏面的機遇?不過是要試探出紀東方的底線,想知道這人是不是會再慷慨解囊一回。

    安平皺眉,這些人,太討厭了!

    安寧寧揉揉弟弟的腦袋,有點生氣,又有點嘆息。唉,爸爸應該是沒有生氣的,他是太通透啦,把人性都看明白了。

    安建國有些坐立難安,忍不住在院子裏踱來踱去。紀東方從窗戶處看到了,嘆口氣,衝楚婕擺擺頭,又衝竈臺上擺着的幾碗板栗雞點了點。

    楚婕就尋了個籃子,放了一碗菜進去,招呼安建國。

    “你給爺奶送去,就說給他們添個菜。”

    安建國接了,正要走呢,她又道:“我上次去還給你嫂子們出主意呢,讓以後能承包的都承包上。估摸着她也關心這事到底能不能成……”

    安建國眨眨眼,楚婕也衝他眨眨眼,行,這下是徹底懂了。

    你們不想叫大傢伙一起來議論決策,可要知道,關係到切身利益,嘴巴不是你想捂就能捂得住的。

    安建國出去“挑撥離間”不提,這頭孫曉曉笑看青松:“你還挺一針見血。”

    青松撓撓眉毛,咳咳,這女同學的眼神怎麼如此熱烈呢?燒灼得我有點癢。

    “也不算一針見血,我在村裏待了這些年,旁觀者清。紀叔不是輕易撂挑子的人,這麼做,不過是以退爲進,要逼他們一把而已。”

    可不是呢?他們雖然要幫助村裏的女孩子上學,可並不樂意真被當成了冤大頭。日子是自己過的,把目光落到別人身上,豈不是把路都走窄了?

    果然,兩個人一走,四爺爺先狠狠敲了桌子,伴了他多年的旱菸杆應聲而斷。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丟下這一句,他恨恨地往外走,連煙鍋裏剩下的寶貴菸葉子都不要了。

    族老們面面相覷,都有點赧然:這老四,怎麼淨刮人面皮呢。

    可這事總不能就這樣丟着,紀東方是不想理會這事了呢,還是?搞責任制是個什麼章程,不搞又是怎麼個弄法?還有種果樹,紀東方的話也沒錯,不能臨渴挖井呀。

    於是又放低了聲音商量,多少小心思喲,除了彼此也只有自己懂了。

    而安建國這時正被安老頭夫婦拉着教育:你爹咋回事,要他給說情幫幫愛國,一推四五六。對我們也不說多孝順點兒,大筆的錢拿出來扔水塘裏,連個響都聽不着。

    安建國望望院子裏的幾個堂侄女,就不說什麼了。

    奈何安老頭又道:“你爹孃怕是叫阿婕給哄了,現在心裏也沒我們了。建國啊,定邦已經沒了,阿婕嫁出去早就不是咱家的人了,她能是替咱們老安家着想的嗎?你啊,要把家看好了,你兩個侄子,要都成了別人家的,你以後哪有面目去見你哥喲。”

    安建國當時氣不打一處來:“我爹孃心裏有沒有你們,這話不能隨便說的,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要怎麼指點我爹孃?他們養老費都是加倍給的,東西常常寄回家,你們沒收到?那我就要問問小安隊長,東西是不是他吞了。”

    安老頭氣得臉色紫漲,萬萬沒想到被這個一向老實巴交的孫子給逼問到牆上去了。

    “你這個……”

    安建國連愧疚之情都沒有,感情是會磨光的,怎麼有些人活了這個歲數,從來不懂呢?

    “我阿姐心裏有沒有這個家,我爹孃知道,我知道,秀萍知道,幾個孩子更加知道。他們生下來有我安家的血脈,走到哪裏都是我的親侄子。我有什麼不能見我哥的?我要告訴他,是弟弟沒用,沒能給侄子更好的生活。但我阿姐給了他們好日子,我姐夫也沒虧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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