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曉今兒幹了一樁大事，其實有點熱血沸騰，洗着菜，忍不住低頭偷笑，大抵是覺着青松被嚇得噴水又呆若木雞的模樣實在太好玩了。
楚婕便問她：“這麼開心？”
孫曉曉抿抿嘴，聽出來人家並沒有瞧不起的意思，反而像是樂見其成，便多了幾分親近：“真的開心，比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還開心。”雖然他沒有正面迴應我，可還是超級開心。
楚婕樂得彎腰，小姑娘們爲愛向前衝的樣子，可真是叫她沒少想起中二的自己呀。
咳咳，不能多想，不然小紀同志又要嫉妒那一段沒他參與了。
孫曉曉心裏冒粉紅色泡泡，實在壓抑不住心情，忍不住問楚婕：“楚姨，你和紀叔的愛情是怎麼樣的？我聽安平他們說着，真是特別美好呀。”
得，楚姨和紀叔都叫上了，這姑娘有前途。
更關鍵的是，人還能一無所知地給楚婕打助攻，不錯不錯，楚姨給你個滿分不怕你驕傲。
姨母笑的楚婕便應孫曉曉的要求講（xuan，四聲）述（yao,四聲）起自個兒和紀東方感天動地的愛情：
“……那時候旭日東昇，他滿身的晨露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阿婕，有你的地方我纔會去，沒有你，再好都不是我的歸宿……”這講的是紀南方要讓紀東方回京城給他助攻，紀東方不肯走，在她爲了離別而傷懷的時候突然出現，許下了誓言；
“……我撲過去，攔在紀東方面前，對那些小青年大聲喊，你們要打就打我！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着！”說的是小青年來找紀家父子的茬，她英勇無比，用肉身對抗他們的暴力；
“……我對那醫生說，要是他不出手救紀東方，我就從樓頂跳下去！我比他先下去黃泉！”說的是她以死相逼要老莫醫生出手救紀東方；
“……我跟他說，我和你結婚只是權宜之計，你現在既然醒了，要是不想娶我，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他死死拉着我的手，嘶吼着阿婕，我只愛你一個，沒有你，我生不如死……”這說的是兩人在紀東方昏迷中結婚，她怕紀東方將就，曾經大度地預備放手……
孫曉曉聽得一愣一愣的，劉梅也神色變幻，着實有些懷疑人生：這故事裏動輒搖着愛人的肩膀咆哮、發誓、痛哭流涕的人，真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紀東方嗎？
正不知道是真是幻，門口一陣嬉笑，竟是被楚婕激情澎湃的講述吸引來的小崽子們，他們身後，是董萬星，是安大有夫婦，是安建國，是青松，是……黑人問號臉的紀東方……
楚婕：孃的，社會性死亡了，死得透透的。
安生最早打破了僵局：“娘，爸爸真的哭成一百多斤的傻子嗎？”
那得是什麼場景呀，我有點想看。
楚婕：被老蛾子親手放進棺材裏了。
青松看熱鬧不嫌事大，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楚姨，我還想知道，結婚後你跟紀叔說可以隨時反悔，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有這麼賢良淑德嗎？”
楚婕：青松給我蓋上棺木，丟進墳墓。
“阿婕啊，小青年來打親家和小紀那會兒，你真的跑去攔了？你這孩子，膽子怎麼那麼大啊！他們當時沒把你怎麼樣吧？”
楚婕：……今晚上這出倉促的戲，整得稀碎！
小紀同志還覺得她不靠譜呢，衝她招招手：“阿婕，你來。”
楚婕懷疑地看他，他笑得格外純良，又招了招手：“來。”
楚婕纔不去呢，我這裏做飯呢，去了誰來掌勺？
董萬星快要笑岔氣了，路都走不動了，還堅持要上前爲楚婕解決後顧之憂：“嫂子，你去吧，我來做。”
李芹也道：“去吧去吧，我來。”
楚婕是拼了命衝這兩位使眼色呀，表示你們發發慈悲救我一命吧，你們別看紀東方看着天然無公害，我會在他手上沒了半條小命的，真的！
可，這羣人都被紀東方收買了不成？一味地推着她去，連小崽子們都格外幸災樂禍地：“娘，你去呀，你快去呀。”
去個屁啦！我纔是你們親生的娘好不好，怎麼可以這樣歡樂地把我送到你們後爸的爪牙和虎口之下啦！
她就這樣被大家夥兒賣了，被紀東方牽走了，出了門還在發矇呢：“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呢？”
沒去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然後我試試能不能把你盼望的那種咆哮式的愛情給你掏出來。
楚婕：？？？大可不必。
紀東方幽幽地：“那爲什麼不拿咱們真實的故事跟人說，偏要編成這樣呢？你一定是覺得真實的故事不夠蕩氣迴腸吧？”
哎呀娘哎，小紀同志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就特別想要做點什麼止住你的哀怨，可我明明知道，這就是你的陰謀詭計。
她將人的頭拉下來，小小聲道：“是因爲我們的故事，我不想要別人聽到。”
真的嗎？
真的，因爲我們並沒有那些個要死要活，並沒有什麼“你只是失去了一條腿，她失去的是愛情”，我們之間的底色，從來都是細水長流的生活裏，盡力塗抹上自然鮮豔的色彩，那些愛，即便說給人聽，又有幾個人能理解，那纔是不能被撼動之真呢？
紀東方瞬間就被哄好了，撓撓她腰間的癢癢肉：“阿婕。”
“嗯？”
沒什麼，就想叫你的名字。你這麼喜歡我，對我這麼有獨佔欲，雖然事情辦得……咳咳，一言難盡，可我真的歡喜。
楚婕也很歡喜呀，其實就算有人喜愛他又如何呢？她總是知道，他只愛她的。
兩個人手拉着手甜蜜蜜去逛村子，還往秀峯山走了一趟——別誤會，真沒幹壞事。就是吧，很喜歡有這麼個空擋，除了他們兩個誰都不在身邊，連小崽子都不在，不用刻意說什麼做什麼，就信步走着，像是能走到白首的架勢。
“真希望小崽子們快快長大呀。”紀東方輕嘆。
“嗯？”
那樣我們就可以甩下他們單獨旅行了嘻嘻，而不是見縫插針找這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