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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辦學校的靈感都是來自於丫兒嗎?董老夫人到了地方上,也忍不住要同武裝部和民政聯繫,爲的就是防止丫兒的悲劇重演。

    一查,生活艱難的孤兒還真有好幾個,她們馬不停蹄,在沒有通知當地的情況下,直接去探訪了。

    “有兩個孩子還算幸運的,爸沒了,可媽媽就守着家,有補償有津貼,還能勉強上得起學。我們也說了,要是願意,就讓孩子到我們學校去,這樣家裏也少些負擔。又是老又是小的,那留下來的寡婦肩上扛了好幾座大山。”

    可人家拒絕了,說這些年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來了,往後孩子大了,已經很能夠幫着家裏了,這麼好的機會,讓給那些更困難的人吧。

    董老夫人多強悍的人啊,屍山血海裏爬出來都面不改色的,愣是因着她們質樸的拒絕紅了眼圈。

    “她們說,是好幾代人拋頭顱灑熱血纔有的新華國,他們男人入軍武,也是回報。犧牲了,是光榮的事情。他們要是不給操持好家裏,以後到了那頭,沒法和男人交代;還說,要論起苦來,地方上還有更苦的人家,別說孩子上學了,一家人攏共就一條褲子穿。她們還能按月領到補助,已經很好過了……”

    大傢伙聽得默然,有時候偉大就藏在那些不起眼的人身上,藏在他們質樸的想法裏。

    楚婕和紀東方對於董老夫人的感觸理解得更深,在她眼裏,她和身邊的同志戰友曾經做過的,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個國家怎麼纔算好起來呢?是人人都能夠安居樂業,幸福快樂。不呼喚英雄,不渴盼別人的偉大和犧牲。

    她想看到這個國家更好,越來越好。

    李華見氣氛有些沉肅,忙道:“董伯母……”

    董老夫人在旁邊道:“叫我舒姨……”

    李華忙改口:“是,舒姨,舒姨做了件特別好的事情,她把咱們學校的地址和電話都留給那幾家人了。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問題,讓他們有辦法聯繫我們。又跟他們說,要給咱們寫信,就當是給今後在學校裏讀書的孩子以鼓舞……”

    對,這是件特別好的事情。當我們獨自承受這世界加諸於身上的風霜雨雪時,突然發現,你發出的聲音有所迴應,能有人和聲共鳴,所能夠得到的勇氣和力量是難以衡量的。

    “到學校來的四個孩子是什麼情況?”

    唉,說起這個,董老夫人和李華心情就沉重起來。

    孩子們的處境差不多:父親捐軀了,地方上也有補助。但其中一個家庭裏,是有姐弟兩個人。補助都叫祖父母領走了,拿去補貼叔伯,壓根就沒他們的份。

    “這姐弟是苦命的,娘在生弟弟的時候沒了的。這下子,徹底成了孤兒。祖父母又是偏心的,拿了兒子的補助,說這就算是兒子的養老錢了,愣是把姐弟兩個拋在一邊沒人管。”

    這種老人當真是不配爲人了,倒不用你犧牲了自己的喫穿用度去拉扯孤兒,可兒子都死了,哪裏還有養老的義務?將孤兒的活命錢做養老錢,也不怕被戳脊梁骨?

    “也沒人敢亂說話,那家老太太是個沒理也要繞三分的,誰要多說一句,她能到別人家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去。”

    這樣的就很不好做工作,一言不合她以死相逼——還不是單單的威脅,腦子犯軸的時候,一條命算什麼?吵架贏了纔是要緊。

    “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李華臉上就流露出欣慰的表情來:“那個做姐姐的是個剛強的,她之前並不知道我們找來,是想提供他們讀書學習的機會。她只以爲能有人主持公道了,沒別的要求,想要和祖父母以及叔伯親戚劃清關係。”

    原來他們姐弟被趕出家門,只能靠着給隊裏打豬草掙工分,再掙個人口糧。可就這,那吸血的一家人還經常上門,打着長輩的名義,恨不得逼死他們纔算數。

    “舒姨最後徵求了他們的意見,既然那也是親祖父母,就當替他們父親盡孝了,補助照舊讓祖父母領;但雙方要簽好斷絕關係的文書,以後這兩個孩子就是我們來照管,以後出息了,他們也不要找過來。”

    那祖父母也是短視的,本來就不在意這兩個孩子,能留下補助金,可不是喜不自勝?這就在幾方人的見證下籤了斷絕關係的文書,歡天喜地把姐弟倆送走了。

    “我們掏了來回的路費,請武裝部的同志把姐弟倆送到京城去了,如今學校有人,正好過去跟丫兒做個伴。”

    成!從前致鬱的環境越早離開越好,不然孩子們長期經歷這些人情冷暖,心性變化了可怎麼好?

    “還有兩個是什麼情況?”

    那兩個也是一家的,是對兄弟。命更加苦了——他們爸爸是逃荒到地方來的,逃荒路上親人都沒了,落腳以後,地方上給了戶口給了地基,驗兵成了,都以爲這人要飛了呢,沒想到竟然探親回來了,找了媒人,做了村裏一戶人家的上門女婿——這家人也是良善至極的,家裏只有一個閨女,女人壞了身子再不能生了,兩口子就一心一意把閨女養大唄,平日裏也沒少做善事。當兵的這小夥子就沒少受他們照拂,大家都說能上他家做上門女婿,是小夥子知恩圖報呢。

    日子也好過了幾年,和和美美的,生了兩個大胖小子,村裏誰不說那家人苦盡甘來?

    偏偏那年冬天異樣的冷,當外祖母的生了場大病,眼看着要不行了,外祖父和孩子母親就給借了倆騾子車,連夜要送到縣城去,孩子們都還小,便都放在鄰居家請人照看着。

    哪裏想得到,這一去,一家三口都把命送在路上了——頭天下了場雨,把黃泥巴路給凍得滑溜溜的,騾子車下坡的時候就控制不住,連騾子帶車全翻到旁邊的溝裏去了。

    一家三口當時就被石頭和車架子給砸暈了,昏迷了一晚上,第二日被人發現的時候,人早已經凍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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