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我從前只覺得手掌心向上就能得到錢,從來不知道錢有多來之不易。現在當我需要錢的時候,才知道錢是個多好的東西。我真傻,真的。從前我看上什麼就買,喜歡什麼就擁有,好多東西到最後根本就派不上用場放到那裏積灰,要是我一開始忍住了,我就能多些積蓄,就能多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他就一直坐在那裏唸叨自己,覺得自己從前怕不是個傻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就罷了,關鍵還挺敗家!

    大家聽得又好笑又心酸,我們這些不過是拿出手頭多餘的錢,想要幫助他人的人,尚且爲了錢如此五味雜陳,更何況那些因爲貧窮而被生活毒打得面目全非的人呢?

    認識到錢的好處,並不是一件壞事。

    但是!楚婕和紀東方商量了一下,還是請來舒慶紅,老太太,您干預一下?

    老太太眨眨眼:有啥要干預的?孩子們嘛,能有這樣甘心付出和奉獻的赤子之心,我心甚慰。

    嗨,赤子之心當然好,可咱們也不能一心只記着奉獻了吧?孩子這都魔怔了呀。

    還是從前紀東方跟小崽子們說的那話,咱們幫助別人,力所能及就好。拼命要透支自己,這其實不利於良性循環。

    舒慶紅想想也是,這一代的大學生都是好孩子,還沒出校園呢,恨不得就拼出個嶄新的新世界。可飯得一口一口喫,你太強求自己了,有時候適得其反的。

    老太太就給大學生們講了講這事,表揚了他們的覺悟,說:“你們始終要記得,這個國家要變好,人們要過上好生活,除了人民羣衆共同努力奮鬥,你們用自己的知識和智慧做出應有的貢獻,這中間產生的能量,比你們想象的要大得多。那時候咱們國家才成立,多少科學家冒着生死從國外趕回來,爲的什麼?就是知道,他們的腦子對國家和人民來說,那是最寶貴的財富之一。你們現在要做的,是看大放小,不要緊盯着自己沒能幫上的人,而是要想,我幫了一個,那就改變了一個人的境遇,再幫下一個,以後我在事業上做出的貢獻,無形中又能幫到多少人改變人生。”

    就譬如說我們現在的基金會,修一個學校,歸根結底,那才能夠容納多少人?這個數字你要放到整個華國的人口基數裏看,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然而就因爲這樣,我們就不做了嗎?我們就要自責自己做得不夠多嗎?沒必要的。

    老太太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學生們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我們想窄了。”

    那倒不是,你們都是好孩子,這纔想要做得多一點,再多一點。

    小崽子們很理解哥哥姐姐們吶,安寧寧嘆口氣:“還是因爲親眼目睹了太多的艱難和苦難……”

    若是不做些什麼,心裏是會有負罪感的。

    孫曉曉摸摸安寧寧的頭,是啊,看到了,要是不能伸一把手,這心裏可太難過了。

    但此刻,既然要學着放開懷抱,且先不去想這些,咱們商量一下要到哪裏玩吧?

    定好了第一日看山,累就累點,遇名山大川卻不登高望遠,以後想起來也是遺憾;第二日去看水,正好可以慢悠悠的,舒緩舒緩身心,調整好狀態,面對新一波的忙碌,笑哭orz。

    制定好了行程,安寧寧跟着娘回自己房裏,走着走着,突然把孃的腰抱住了。

    老母親尋思着這是突如其來的依戀?她笑着探手揉閨女的腦袋,橫豎都是愛不釋手。

    “我閨女兒,能去玩了,開不開森?”

    安寧寧點點頭,但心思並沒有在這事上,抿抿嘴,她說:“曉曉姐姐挺好的。”

    楚婕愣了愣,腦子裏閃過什麼,消失得太快,一下子沒有抓住。

    閨女兒沒再說話了,抱着楚婕的腰,被她送回房,又有點捨不得娘離開,拉着楚婕的衣袖依依不捨。

    楚婕想了想,打發雙胞胎找他們爸爸去:“今晚上娘要陪姐姐。”

    雙胞胎歡呼着去了,安寧寧高興得不成,拉着楚婕的手在狹窄的房間裏轉來轉去,像是一條還沒斷奶的小奶狗,惹得楚婕一陣又一陣的愛憐。

    等到關了燈,母女倆躺到牀上了,楚婕的心思清明瞭些,總算可以去思索些什麼東西,她有些自責,自己是不是太遲鈍了一些?

    彼時在安家村老家,孫曉曉大方對青松表露心意,當天安寧寧就有些不舒服,並沒有發燒發熱,只怏怏的沒點精神。

    她只擔心孩子是不是中暑了,還給颳了痧。閨女兒第二天也好了,並沒有別的異樣,她就沒有多想。

    如今再看,她怎麼就沒有敏銳度呢?這個老母親,當得有點失敗。

    這會兒,她伸出胳膊給閨女枕着,給她順着一頭柔軟的頭髮,原來不知不覺間,我閨女兒已經長大了。

    這個感慨呢,她隔一段時間就會發出一次。像是李耀華那樣緊追不捨的時候,她感慨;像是這樣無聲無息地,她更是感慨。

    “我閨女兒,你以後會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安寧寧側身,眼睛在黑夜裏亮堂堂的,像是一對閃閃發亮的星星。

    “娘這樣的!”

    楚婕失笑,還真是我小崽子,這回答,一聽就是被我洗腦長大的。

    “不一定呀我大閨女,你的成長環境不一樣啦,你的教育背景也不一樣,還有,你的性格也和娘不同,當然要找到你自己的風采啦。不說別的,娘生起氣來,能叉着腰在安家村罵娘,能像是個潑婦一樣和人揪着頭髮滿地上打滾你死我活,你能嗎?”

    安寧寧笑得不行:“你纔沒有和人揪着頭髮滿地打滾呢。”

    楚婕正要問安寧寧對自己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就聽閨女兒緊接着說道:“你一出手,也沒人是你對手呀。”

    所以,真到不了揪頭髮和打滾那一步。

    楚婕默了默,生硬地轉移開話題:“那我閨女兒哪些方面想跟娘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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