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在旁邊笑得肆無忌憚,紅心姐姐,你可太逗了!你就是個臭棋簍子,到底哪來的信心要幹翻我們姐弟三個喲!

    紀向上想要跟着生狗哥哥一起笑,可是呢,他到底是個厚道的弟弟,摸摸紀紅心的手安慰:“姐姐,總有一天你會贏的。”

    他不還不如不安慰呢,紀紅心可鬱悶了,又是生氣又是羞愧又是懷疑人生,瞪着安寧寧:“你是不是偷偷練習了?”

    練習倒是練習了,但並沒有偷偷地,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磨礪我的技藝。

    紀紅心不死心,心說笨鳥先飛,我好歹也努力學習了這麼久,安寧寧我打不過,難道連安生也不成嗎?!

    她指指安生:“你來,陪我玩一局。”

    早在她顯露出臭棋簍子的本質,安生就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他樂顛顛坐在安寧寧讓開的位置上,接收到姐姐讓他悠着點的眼神,他眨眨眼:

    姐姐,不行的哦。紅心姐姐現在明顯對她自己的真實水平沒有準確的判斷,我們不能再慣着她了,要讓她回到現實,這樣才能腳踏實地重新出發!

    他把紀紅心打敗了,一塌糊塗,碾壓式的勝利。

    紀紅心眼眶子都紅了,可她不能對小崽子們發脾氣:爺爺在這個暑假對她教導了許多,她知道這幾個小崽子們也是她的至親,感情是經不起消磨的。

    她忍着心裏鋪天蓋地的委屈,指着安生不許他離開座位:“我們再來一局!”

    剛纔可能是我沒有發揮好,再來一次,我不相信自己還是這麼菜。

    安生是不介意再打敗她一次啦,可平狗哥哥示意他讓開,自己坐到紀紅心對面。

    紀紅心委屈的都想要哭了,她已經這麼忍耐了,安平是想要徹底擊垮她纔行嗎?爺爺還說你們都是最善良赤誠的孩子,我不信。

    安平靜靜看着她,也沒有鄙視和嘲笑:“你還記得剛纔和姐姐是怎麼下的嗎?”

    紀紅心傻眼了,這怎麼記得啊,下過了就下過了,誰還去記那些?

    可是下棋最重要的是覆盤啊,就像我們的人生一樣,你如果沒有不斷總結經驗、不斷去反思和改進,豈不是要一次又一次犯同樣的錯誤?

    安平想了想:“紅心姐姐,你在旁邊看一下好嗎?姐姐還下她剛纔的棋路,你注意一下我是怎麼應付的。”

    原來,他是要教我怎麼贏嗎?

    紀紅心怔怔的,但還是把座位讓給了安寧寧。那姐弟兩個你來我往,愣是把棋子的範圍不斷往邊際延伸,咬得死緊,形勢膠着,這不是挑戰賽,這是表演賽。

    紀紅心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原來她之前產生的真的是錯覺啊,爺爺一直跟她說要沉下心,可她爲什麼沒有聽進去呢?

    “爲什麼連生狗都能這樣打敗我,可是我們家屬區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對手呢?連比我大的孩子都……”

    安生砸了一下嘴,什麼叫連我都能打敗你呀!我雖然是三姐弟裏面墊底的,可是我在外面也是一把好手行嗎?你對於爺爺的教育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紅心姐姐,你對於自己判斷的標準出問題啦。”

    對於紀紅心向來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的安生一針見血。

    紀紅心更加不明白了,什麼意思?

    安生一點也不客氣:“你自己能力到底是什麼樣的,你不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嗎?打敗了你們家屬區的孩子,你就覺得自己老子天下第一了;被我們打敗了,你頓時又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勁的人。紅心姐姐,你這一下子上天一下子入地,你到底想要鬧哪樣呀?”

    紀紅心臉紅了紅:那,那你要我怎麼樣嘛。

    “當然是要沉下心來,認識棋,也認識自己。不是有句話說嗎?字如其人,其實下棋不也是一樣的嗎?你下棋的風格和心態,和你做人應當是相似的。你不可能做人激進,下棋卻是保守的棋路吧?那非要分裂了不可。”

    紀紅心沒說話,這些事情爺爺潛移默化裏說過了,但她一直沒太當回事,以爲爺爺就是那麼個不管什麼都高深莫測的人。

    安生再接再厲:“你對於自己的棋路沒有了解,東一榔頭西一斧子的,那怎麼去認識自己呢?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棋下成什麼水平,這樣最容易心裏沒數了。總是拿別人做參照物怎麼行呀?世界上那麼多人,我們卻只能在這麼小的範圍內活動,坐井觀天嘛這不是!”

    他說的可太過癮了,主要是紅心姐姐這會兒臉紅紅的,也不像是平時那麼桀驁不馴的,可太滿足他的虛榮心了。

    “姐姐啊,我的紅心姐姐,你可不要難過。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說了,你只學了這麼久,慢慢地你會有進步的。可是急不得,沒有什麼是一蹴而就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也不是一天長大的,要耐心,要……”

    安寧寧靜悄悄掩住了他的嘴。弟弟啊,我們做人呢,也要適可而止,要知道什麼時候應當閉嘴。

    安生嘟嘟嘴,唉,還沒有過癮呢,下次再找到這麼好的機會,可要等到哪一天呢?

    他努力拿開了姐姐的手,伸出一根手指頭,對寧寧姐姐請求:“我就再說一句好嗎?就再說一句。”

    安寧寧沒眼看,扭過臉,就當自己沒看到吧。

    安生鬆了口氣,生怕姐姐阻止他說出最重要的一句話:“紅心姐姐啊,你知道我娘爲什麼要堅持讓我們住到外面嗎?”

    紀紅心沒有說話,她姥姥說了,是因爲二嬸想要霸佔了紀家的老宅。可她媽媽也說了,說二嬸並不是這樣的人。

    她也覺得不是,可到底楚婕爲什麼好好的大院不住偏偏要搬出去,她想不出來答案,或許是因爲二嬸本來就怪怪的吧。

    “因爲我們不能一直作爲爺爺的孫子活着呀。”

    紀紅心眯眯眼,完全沒有聽懂他是什麼意思:“你說詳細點。”

    難道是因爲爺爺教養了他們好幾年的原因嗎?連生狗說話都雲山霧罩的,盡得爺爺的真傳。

    並不是好嗎?安生耐心解釋,偷空還偷眼看自家的寧寧姐姐,生怕她跟自己較真,說自己不止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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