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羣衆不愛管別人家務事,但也不冷漠啊!都十分熱衷痛打階級敵人的。

    “我腦子不成,哪裏想得到啊!”

    吳小芬哭着一張臉,偏偏還熱切地看着楚婕:安大嫂怎麼就那麼能耐呢!

    楚婕一哆嗦:再這麼發展下去,吳小芬非愛上自己不可!她可是個鐵骨錚錚的直女啊!對開後宮並沒有興趣謝謝!

    “你回去可要多謝謝安春蘭。”

    那安春蘭連牀都不能下呢!一看吳小芬遇險,自己又幫不上忙,當時就掙扎着從牀上滾下來,爬到門口,求了一個路過的家屬,讓人家趕快去安秀萍病室裏給楚婕報信:都在不知不覺間建立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思維模式——有困難,找楚婕。

    就這麼一通折騰,安春蘭又流血不止,這會兒還在搶救呢!

    吳小芬:什麼孃家不孃家的,是真的不能要了!你們禍害我就算了,怎麼連我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楚婕沒說話:這孃家確實不能要了。不然吳小芬怕是要一輩子在泥潭裏掙扎。

    楚婕可不信奉什麼打斷骨頭連着筋——你們也要配做人親人啊!

    老吳家這麼一番鬧騰,整個醫院都震動了。

    那見證了一切的醫生是個熱衷於傳播先進事蹟的,當時就把楚婕“見義勇爲”的高尚行爲狠狠宣傳了一番。

    醫院的主任還特地找到楚婕,握住她的手不放:“你是哪個村的?我們要給你們村寫表揚信!要大力推廣你的事蹟!讓人人向你學習!”

    楚婕還是有點心虛的,她是見義勇爲不假啦!但那三個人也確實是吳小芬的“家人”,要真傳出去,難免有人要罵吳小芬看着親人捱打的——從來就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楚婕婉拒了一番主任的提議,表達了她向雷鋒同志學習“做好事不留名”的樸實作風,最後笑道:“??您要實在想表彰一下我,要不,就把那安春蘭的醫藥費給免了?就當是醫院做一回好事?”

    主任的笑容僵了,握住楚婕的手不由自主鬆了。

    楚婕還想搶救一下,想挽留住主任的手,主任已毫不留情地將手好好地收進了衣兜:“你這位同志,很風趣嘛!”

    楚婕:我沒有在開玩笑啊主任!我是很認真的主任!難道你們不該用實際行動向我學習嗎主任!主任你回來啊主任!

    廖家大哥大嫂如今看楚婕都覺得她自帶光環了:“沒想到你這麼熱心!”

    熱心下場打架是一回事,打贏了是另一回事啊!

    安秀萍也是神情複雜:原來大嫂這麼厲害的!以前在大哥面前那麼溫順,一定是出於真愛吧!

    等到安建國過來了,聽到這件事,倒是後怕:“大嫂!他們有三個人,要是一起打你,那可怎麼辦啊!”

    楚婕:??來三個,那就把他們一家子都廢了嘛!順帶的事情!

    到底沒把這話說出口,只嘆着氣道:“唉,這是吳小芬的事情,我還能不管嗎?”

    安家兄妹還能有什麼話說?都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啊!

    “大嫂,你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先想着找門衛,找人幫忙。自己衝上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安建國這確實在爲楚婕憂心:他雖然見識過楚婕的武力值,但總是沒有真正的概念。

    楚婕答應了,安建國就同她說了隊裏的事情:“小安隊長說隊裏要辦個副業作坊,專門做月餅糕點的。現在還不知道要招多少人呢!好多人聽了消息,都去找小安隊長,想搞個名額。”

    “你想不想去裏頭做事?”

    安建國睜大眼睛:“我去幹什麼?我們不是說要搞??”看了一眼旁邊病牀,又把投機倒把幾個字壓回去,“到時我肯定走不開。”

    楚婕覺得這孩子有點一根筋:“你就沒想着,要是能有個正經的工作,也不用??”看了一眼病友及家屬們,把偷偷摸摸幾個字隱去了,“又能解決家裏的困難,又能有個好奔頭?”

    安建國還以爲楚婕想要他去掙個名額呢:“大嫂是想要我去?你要是安排我去,我就掙一掙。”

    楚婕:“??算了算了,不去!我有安排。”

    安建國高高興興應了,愣是沒問一句有什麼安排,是不是比眼前這個機遇好。

    楚婕也高興了,又偷偷問他:“你向那誰,”也就是紀東方,“借了多少錢?說了什麼時候還嗎?”

    “借了七十塊,他說不急,讓我們手頭鬆快了再還他。”

    後世在京城咖啡館隨時見證上億項目的楚婕,聽了這“七十塊”,也不由倒抽口冷氣:“他哪來的那麼多錢?”

    不是成分不好的“狗崽子”嗎?楚婕腦補的紀東方,就是在農場裏鎮日勞作,喫不飽穿不暖,活脫脫的成年版“小白菜”。

    安建國還不習慣凡是想那麼多,聞言也愣了愣:“我沒問。”

    得,不問也好,問多了反而給人家負擔。

    “成,我們儘快還給他就是!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說是這麼說,可真要還,確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拉下這麼多饑荒,創業目前還半擱置狀態;好容易想了個賣配方的主意拿到點定金吧,還叫楚婕拿去獻愛心送溫暖去了。

    一家子真是滿腦門子的官司,正苦大仇深合計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呢,病室門被敲響了:“楚同志?”

    三人擡起頭,就看到那醫院的主任一言難盡地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兩個穿制服的小夥子:“有人舉報你暴力毆打普通羣衆,將人打成重傷。現在要你去武裝部接受調查呢!”

    安建國一步跨過來擋在楚婕前面:“人是我打的!”

    楚婕好想捂臉啊:“主任,兩位同志,不要理他!我跟你們走吧。到底是什麼情況,一說就明白的。”

    “??他們說我見過吳老頭,認識他,那真的是胡說的!我們那天晚上是去找吳老頭夫婦要孩子不假。可那個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農村裏連個電燈都沒有。我上哪裏看清楚他長啥樣去??”

    這話說得,吳老頭覺得冤枉死了:“你怎麼不認識我了?你那天晚上就踢了我一腳,我現在心窩子還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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