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頭張口結舌:“那,那??吳小芬呢?她連親爹都不認識了?!”
呵呵,你連自己女兒都不在乎,還指望我看在吳小芬上對你“高擡貴手”呢!邏輯是不是去世了啊!
“吳小芬是什麼情況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走了以後,吳小芬就暈了好一會兒。醫生檢查了,身上頭上都是傷,說不定當時被他們幾個打得腦震盪,神智錯亂了呢?”
吳老頭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胡說八道!這還是個女人嗎?!這麼胡說八道莫不是要遭天譴哦!
楚婕哪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苦着臉對武裝部的同志道:“同志們,我是真不知道,見義勇爲還能被人訛上了!咱們社會主義的社會里,難道還有這麼顛倒是非黑白的事情嗎?那以後人人要冷眼旁觀,再沒有互幫互助的社會主義大家庭的溫暖了!”
武裝部同志們已經把事情瞭解得差不多了,醫院裏也給出了對楚婕絕對有利的證明。
他們都覺得,就算楚婕知道吳老頭是吳小芬的爹,楚婕不算見義勇爲(楚婕:這邏輯也去世了),但打一頓有什麼錯?你們家的婆娘還設計賣了她家的兒子呢!沒打死你都不錯了!
安建國這時候也進入了狀態,說:“他們就是來耍賴的!想逼着我們和解,不追究他們家拐賣孩子的事情!”
楚婕補了一刀:“這不是在拿國家幹部當槍使嗎?!”
吳家寶嚎叫一聲,竄出來要打楚婕。
武裝部同志們來不及攔,只見楚婕又是一個擡腿,把吳家寶踹出去三米遠,還無辜地朝他們眨眨眼:“領導們!我一個農村婦女也不懂。他先來打我的,我這個,算不算正當防衛啊?”
領導們:正當防衛你都知道,請問你到底哪裏不懂了啊啊啊!
從武裝部出來,安建國還氣憤得不行:“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他說的是誰呢?吳小芳。
她眼看着吳老頭和吳家寶都拿楚婕沒辦法了,竟然撲過來拉安建國的衣袖:
“安大哥!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們一家吧!我娘真的知錯了!這就是個誤會啊!”
誤會你X哦!安建國一個鋼鐵直男,從來沒和女性有過深入接觸,可能看到一個軟妹子就能偷笑一整年。
但面對這個可可憐憐的吳小芳,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滾!”
楚婕看這一出出的,簡直沒完沒了:“可別再找我們了!要別找吳小芬了!不然我就請我們隊長去你們大隊說道說道,看你們騷擾受害者家屬是個什麼意思。要不要把你們送去勞改農場團聚。”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
吳小芬也說楚婕做得對:“斷了就斷了!這樣的爹,他別找我,我也不找他!”
心裏再難過,她也要拎清了:“從我娘沒了那天起,我也就沒爹了。”
這種情感和關係的切割,並不是一蹴而就的。這次的一連串事件,不過是個導火索,引爆了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埋下的矛盾。
而那些孃家虐我千百遍,我待孃家如初戀的女子,那不是“愛”,那是在長期重男輕女的環境中,缺乏愛而導致的扭曲和變態。
楚婕替吳小芬高興:“你還有救!”
吳小芬摸摸頭上的傷:“啊?很嚴重嗎?”
楚婕:??
楚婕在縣城耽擱了這幾日,其實家裏的雙胞胎都快要造反了。
安生早上起來,不管第一眼看到誰,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娘回來了嗎?”
洗臉時也不肯洗了:“娘沒回來。”
所以也沒人嫌他髒,所以洗不洗無所謂,所以就真的可以不洗;
喫早飯也嘆氣:“我娘做的好喫。”
安大有夫婦那麼愛孫子的人,都想打他:“平常大多是你姑做啊!”
也沒見你矯情嫌不好喫!
吃了飯坐在院子裏也憂傷:“我想我娘。”
安平白了他一眼,起身問李芹要了三分之一塊月餅:“想喫還是想娘?”
安生:!!!!爲什麼要來侮辱我對娘最真實的愛和惦記!
安·孝子·生:“??這會兒想喫月餅??”喫飽了纔有力氣想娘啊!
安平:??呵呵!
安寧寧又打豬草去了,這孩子勤勞得像一隻小蜜蜂,小小年紀就承受着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生活壓力。
她是和村裏的半大孩子們一塊兒出去的。
有個和她玩得好的,叫菊花。家裏好幾個弟弟,所以總被當成賠錢貨來對待。
菊花今天心情很不好,因爲在家裏和弟弟吵了架,娘就不准她喫飯了。
她一邊割豬草,一邊眼淚往地上砸落:“弟弟有什麼好的!只會喫!天天在地上打滾!連爹孃嘴裏的東西也要搶過來喫!我??我比弟弟好多了!”
可他們就是不喜歡她!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安寧寧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安家大房也是有一點重男輕女的,安大有夫婦還是比較喜歡雙胞胎一點。
可是安寧寧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因爲她也覺得雙胞胎很可愛,又會討大人喜歡。自己性子太悶了,也不太會說話,就算是個男孩子,大概也不逗人喜愛吧?
安寧寧是有點自卑的。可她也發現了,在爹死了以後,娘對她也不太一樣了。
對她耐心多了很多,也經常對她笑鼓勵她。以前她要是把東西留着給弟弟們喫,娘都會表揚她的,說她懂事聽話。
可現在,娘不會了。娘會要求她自己喫,說她也是個孩子,也需要營養。
這次娘回來,拿了月餅,一見面就先給她吃了。
後來回了家,娘還叫來弟弟們,跟他們說了:“??你們在縣城吃了肉,還吃了白饅頭。可是姐姐什麼都沒有喫到,這樣是不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