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婕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感激。她做這件事爲的就是賣配方,悶頭賺一筆。

    既然作坊的事情她不想摻和,宣揚了做什麼?到時利益相爭的時候,她說不定就要被拉扯進來了。

    不說別的,這些年安家大房借了多少家的錢呢?錢能還上,人情還得上嗎?

    到時要是人家找上來,說——“阿潔啊,我們對你多好呢!你們家難的時候要不是我借了錢,你們家怎麼過得去呢?你現在有本事了,幫着村裏起了這個大的作坊,安排個工作也是很容易的事吧?把我家二小子安排進去當個幹部咋樣?”

    那到時楚婕怎麼回覆呢?

    “我沒那個能力”——“不是說你出主意牽線開的嗎”;“不想幫就不想幫,裝什麼大頭蒜呢”??

    “欠的人家太多了,我安排不過來”——“我家對你們最上心啊”;“我家最需要這個工作”;“我不管,五毛錢也是救命錢”??

    “不想幫”——“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就是這樣的”;“早知道把錢丟水塘裏也不借他們家”??

    這不是楚婕以如此涼薄的心思去揣測那些幫助過他們的人。

    她對人性的認知還算清醒:安家大房欠你們的,我會還;但是裏頭牽扯的東西多了,就容易恩情成了仇,她就裏外不是人了。

    況且,到時安家三房的人找上門來,肯定要鬧一鬧的;說不定李芹的孃家人也想來插一腳,多少是非?

    楚婕和安秀萍說這些的時候,安秀萍覺得裏頭原來這麼多學問。

    不過,她有些好奇:“大嫂,你對小芬嫂子、春蘭姐都是能幫就幫,從來沒有推脫的。還是你自己找上門去伸手拉拔的。那爲什麼三叔家和舅舅們家裏,你又怕他們找上門來呢?”

    這話不是質問不滿,安秀萍純粹就是想知道楚婕的想法。

    楚婕覺得她能問出這個問題,是正經思考過的:“因爲救急不救窮。安春蘭遇到的情況,是不出手拉一把,就要出人命的,那是過不去的檻。三房和李家要是有難處,我們也會伸手。但這個工作並不屬於這樣的情況。

    “安家就在隊裏,真想要個名額,去隊裏競爭就行了;李家本來不在我們隊,若是村裏的人都安排不過來,卻先安排了他們。那村裏人會怎麼想?只會怨恨我們幫着親戚搶了他們的名額,卻不會有人想着這些名額本來就是因爲我們纔有的。”

    安秀萍聽着若有所思:“確實,這樣就真的裏外不是人了。”

    楚婕本人不想參與其中,一部分也是覺得,集體經濟裏很容易被鄉俗民情“綁架”。她更喜歡自己做個任性的boss,想起飛就起飛,想停靠就停靠。

    安秀萍卻又不安起來:“那我去考會計??”

    “現在又沒人知道我在裏頭的作用,你準備這麼充分,考上了是憑你的本事。別人能說什麼?”

    安秀萍趕緊拿起書來:“還不夠充分!我再多看幾遍。”不能辜負了大嫂一番苦心啊!

    這頭正姑嫂和睦歲月靜好呢!吳小芬就氣喘吁吁闖進來:“老劉家來人了!”

    楚婕還納悶呢,老劉家把母女兩個丟在這裏,拍拍屁股走了,現在回來幹什麼?總不能是湊夠了醫藥費來還給楚婕吧?

    吳小芬都表示你真的想多了:“??那就是一家子畜生!”

    老劉家來人幹啥呢?

    原來楚婕和吳小芬出力幫了安春蘭的消息傳了回去,劉翠花就泛起了嘀咕:“定邦媳婦哪來的錢?不是窮得漢子都埋不起嗎?怎麼突然又是給安秀萍治腿,整得那麼嬌貴,在縣城的醫院一躺就不回來了;又是出錢出力給安春蘭救命?”

    劉翠蘭和安三富本來就覺得楚婕邪門,這麼些事湊在一起,可不是更顯得裏頭有些古怪嗎?

    後來也不知哪個碎嘴娘們就提了句“是不是人販子那家賠了錢,安家大房發了一筆財”?

    劉翠花覺着這件事真相了!說不定還真是楚婕訛了錢,如今在縣城喫香的喝辣的呢!

    她就很生氣了,你有錢了怎麼不先把借的錢還了?怎麼不把棺材錢補上來?

    她越想越不忿,忙活了一天,顧不得休息,拖着疲累的身軀就往孃家去了。

    “??那個喪門星啊!生了一窩子的賠錢貨,還好意思在醫院裏住着??誰家的婆娘不是生了三四天就下地幹活的?生了賠錢丫頭,她倒金貴起來了??”

    也不是說和安春蘭有什麼深仇大恨,就是心裏不忿。覺着人家沾了自己都沒有沾到的便宜,就想給使點絆子,叫人也不舒坦。

    這有什麼道理可講呢?老劉家當時從醫院裏跑了,只以爲安春蘭母女必然活不成了。反正人家也不知道他們是誰,難道還能上門來要醫藥費?還省了一筆棺材錢呢!

    這頭劉翠花的大嫂都開始尋思着給兒子張羅新婆娘,好繼續生孫子的千秋大業呢!

    一聽原來安春蘭竟然好好活着,都是吃了一驚,繼而咬牙切齒:“好呀,明明活得好好的,也不往家裏捎句話,這是要急死人啊!”

    想着劉翠花說的,安春蘭現在過的神仙日子,那喫的好東西也補不到老劉家身上來,她們一點佔便宜的慶幸都沒有好嗎?!

    “明天就去,把她拉回來!哪有懶成這樣的!婆婆在家裏當牛做馬,她在外頭躺着挺屍!”

    劉長生本就是個沒腦子的,反正老孃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第二天,他就往人民醫院去了,大妮和二妮想娘想得厲害,想跟着去。

    他本來喝止了的,但老孃罵道:“一家子的掃把星!帶她們去!在家裏浪費了老孃的糧食!”

    劉長生也沒多想,那出去了又能喫啥呢?隨兩個孩子綴在他身後,往縣城去唄!

    到了醫院,跟人打聽安春蘭的病房,那個護士的眼神就不對勁了:這個,不會就是安春蘭那沒良心的男人吧?

    劉長生這樣的人,在農村的時候,麻木得很,老孃罵得再狠毒都不痛不癢的。

    可到了城裏,瞬間就化身農村人代表了,別人一個眼神或語氣不對,他就代表千千萬萬的農民受到了侮辱。

    他的臉就耷拉下來,拖着大妮和二妮埋頭往病室去。

    進去看到安春蘭的第一眼,根本不去注意她蒼白的臉色,不去發現她深深凹進眼眶子的眼睛,不去看她骨瘦如柴的身軀,劈頭蓋臉就把受到的侮辱遷怒到她身上。

    “你個敗家娘們!”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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