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醞釀這話可有好些天了,看香妹娘都放下身段接近楚婕,那她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等秋收下來,你家給隊裏補工分——就是尋孩子那天耽誤的工分——能不能先補給我家啊?你看,我家也困難??”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家裏的困難經,楚婕都懶得去聽,權當身邊是白噪音。
“??多一點是一點,要是拖到明年,那??”
這事楚婕也想過了,無論村裏人有沒有真正幫上忙,但人家只要替安家尋了,那麼楚婕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必要算話的:不然以後安家就算把人都得罪完了。
農村人看問題一根筋,也不會想着,所有人都少了這麼半天的工分,那麼分糧時平均下來,其實也是一樣的,並沒有損失什麼。
他們只會想:少算了我半天工分,那也就少給了半天的糧食。
半天的工分多不多呢?並不多的。即便是滿工分,換算成糧食可能就那麼一斤左右。
可在饑荒年代,那說不定就是條人命呢,誰都捨不得呀!
所以楚婕再明白總量和平均數的關係,她也必須要把工分給人補上了。
想着這事,她就更愁了:這段時日千頭萬緒的,還沒跟安建國、安秀萍說這事呢。
晚上喫完飯,就避着安大有夫婦說了:“??那時我就想着無論如何要先把孩子們找回來,傾家蕩產也要找回來。沒替你們多想就說了補工分的事??”
安建國忙道:“是這個理。不然大家夥兒也沒那麼積極給咱們找人。”
安秀萍也說:“大嫂做得對。孩子找回來就行,咱們什麼日子沒過過呢?省着點也就補上了。”
“你們不怪我就行。秀萍你明天好好考,能拿上工資,咱們背上就鬆了鬆。我和建國儘快把手裏的事都理順,手裏多些錢,總能補上點飢荒。”
安家兄妹連連點頭,他們覺着照楚婕的規劃去走,日子總還是有盼頭的。
倒是那老劉家,似乎對劉長生去醫院的結果分外不滿。
那劉翠花的老孃,被派出來外交,顫顫巍巍走了好幾裏地。
到了劉翠花家裏時,嘴脣都是白的:“兒呀,給娘做口稀粥。”
那還能不給做嗎?劉翠花對孃家媽還算捨得,趕緊燒火煮粥:“怎麼就叫您自個兒走來了?是不是那毒婦給你氣受了?”
這毒婦說的是她孃家大嫂,也就是安春蘭的婆婆——劉翠花母女倆背過人一向是這麼叫她的。
“我是來問問你侄兒媳婦的事情。”
巧了,楚婕和安春蘭都算是劉翠花的侄兒媳婦。
劉翠花一肚子怨氣呢:“別提那掃把星了!那就是個敗家的娘們兒,手裏有錢燒的!可着勁在我們這裏搜刮,連兩個老不死的壽材都不放過。在外頭充什麼闊氣呢!聽說是把春蘭在醫院裏養起來了?娘,春蘭到底是咋回事?長生沒接她回去?”
劉老孃也不滿。
劉長生娘在家做家務不耐煩,不光支使着大妮和二妮幹,連她這個老婆婆都沒放過。
劉翠花簡直跳了起來,手裏一根燒得通紅的樹枝子揮舞起來:“敢打長生?反了她了!”
劉翠花氣勢洶洶去找楚婕算賬了:“定邦媳婦!你給老孃滾出來!”
楚婕這頭才吃了早飯準備送安秀萍去考試呢,走出院子一看,簡直要煩死了。
“三嬸,怎麼又是你?”不歡迎你好麼!
劉翠花來就是要和她battle的,哪敢她歡不歡迎:“你個掃把星,你還敢打我們家長生了!反了你!”
劉長生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是地位高還是輩分高?打他算個屁的“反了”!
“三嬸你別來胡攪蠻纏啊!今天我家秀萍去考會計,你再這裏鬧,要是害得她考不上,我們到你家搭夥去!”
“你敢來!你打我們長生你還有理了?!你個邪門星,你是鬼上身了你!老孃今天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現出原形來!”
嚷着,她就揮舞着已經只剩道淡煙的樹枝衝了上來——定邦媳婦這段時間太囂張了,不教訓她一通,以後真的要騎到自己頭上拉屎了!
再說了,誰都說她最近有些邪門,她倒要看看,她邪門在什麼地方!
是噠,邏輯清奇的安家三嬸覺着,只要大房不肯再給她便宜佔、不再叫她捏圓搓扁,那就是“反了”,領頭的楚婕可不是十惡不赦麼!
她非要把安家大房給扳正不可!
楚婕也是佩服她,明明見識過自己打三房的男丁都跟捏雞仔似的,怎麼就有勇氣上來送人頭呢!
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
雙胞胎自從在安三富說楚婕壞話那場戰役中告捷,自此對武力反抗三房已經沒了任何心理負擔。
這會兒兩人默契十足,安生上前抱住了劉翠花的左腿,安平支援抱住了右腿:正是頭天襲擊楚婕時演練過的戰術。
劉翠花樹枝子就要落到安平頭上,安建國從旁冒出來,隨手奪過了:“三嬸!”
把孩子打壞了怎麼辦!他倒不怪雙胞胎沒上沒下,只覺得三嬸有點惡毒了。
楚婕也眯了眯眼,索性看着雙胞胎的襲擊:兩人抱住了劉翠花的大腿,順勢向上一竄,腿就夾住了劉翠花的小腿,夾得死緊的。
劉翠花樹枝沒了,揚着巴掌就要打,然而雙胞胎的反應比她快了不止一點半點,有志一同地伸手,猴子纏樹地,把劉翠花的手抱住了:這下徹底纏住了。
劉翠花站都站不穩了,踉踉蹌蹌着就差沒學安三富坐個屁股墩。
她氣得噴火:“兩個缺德短命的小鬼!放不放開!”
安建國本來要上前去把孩子們摘下來的,可聽劉翠花這麼罵了,他就有點不想動了:雙胞胎才找回來,他正是愛個沒住的時候。劉翠花這麼惡毒罵他們,安建國怎麼可能當沒聽到?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