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只覺得自己作孽喲!紀東方算是折她手裏了。紀京生不會想活撕了她吧?她真的是百口莫辯了:她是真心實意要勸紀東方離開的,發展到這一步,她也不想的啊!(真誠的無辜臉)
第二天本來輪到安建國去喂兔子,她着急忙慌地說自個兒去,留下安建國兄妹倆面面相覷:大嫂最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啊!
楚婕何止有點不太對勁啊,她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紀東方果然已經在林子裏等她了,褲腳上露水溼漉漉的,又是半夜就在這裏等了。
楚婕真的是一顆心叫人揉的皺巴巴的,上前拖着他就要走:“你找你哥去!跟你哥走!”
紀東方不走,站在原地不肯動:“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他望着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我不會離開你的!
楚婕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施展她的終極忽悠技能。
“你傻呀紀東方!你現在是狗崽子,我就是不嫌棄你、不怕你拖累我,可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嗎?我公公婆婆能接受你嗎?我的孩子們能接受你嗎?”
紀東方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晚上都沒有消散的興奮一點點冷卻下來。
“紀東方,答應我。跟你哥哥回去,把你頭上的帽子摘了。那個時候我們根本不用躲躲藏藏的,你再來找我,光明正大地不好嗎?”
怎麼不好呢?紀東方最渴望的就是在陽光下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哪!他只願意好好地愛一場,哪想到要偷偷摸摸見不得人呢?
楚婕真恨自己這麼容易就抓住了他的軟肋,若是她無計可施,那就順理成章把他留下來多好呢?
兩個人怔怔站着,這一刻天是靜的,風是靜的,喧囂的是各自的內心。
楚婕是帶着酸楚回的家,走到小院時又站住了:這一次,她心煩意亂地,忘記了喂兔子。
正要偷偷溜回去,安秀萍從竈房裏出來,笑着告訴她:“大嫂,飯好了。”
她只好進去了,洗手擺飯。孩子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起兔子好不好,乖不乖……
她一一胡亂答了,安生舔着嘴脣,終於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娘,小兔子什麼時候能喫啊?”
楚婕神遊了一會兒,被安生拉着衣角,才拉回了神智。
“啊?啊,小兔子們可能吃了,一天要喫好多草呢!”
安生嘟起嘴,娘怎麼答非所問呢?難道是不想給我喫小兔子了?
安寧寧小小聲地提醒楚婕:“娘,弟弟是問什麼時候可以喫兔子肉。”
嘻嘻,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啊!
楚婕“啊”了一聲,噗嗤笑了:“孩兒們是想喫兔子肉了啊?現在還不能喫呢,小兔子寶寶還要長几個月,長大了才能喫。”
安平鄭重其事點頭:“長大了肉多些。”
孩子們都笑嘻嘻地任她摸摸頭,能叫娘笑起來,他們也覺得好開心的。
三兩口喫完了飯,她放下碗就走:“我想起點事情,去和人說一下。”
沒頭沒腦地,李芹最爲敏感,看了幾眼她的背影,旁敲側擊地問安秀萍和安建國:“這些天,沒人說咱們傢什麼閒話吧?”
安秀萍忙道:“娘,您別擔心。咱們家有啥好叫人說的?”
李芹憂心地看了安建國一眼,她的心事也就盡在不言中了。
安建國也有點惱怒,道:“娘,您放心,現在也沒人敢胡說什麼。誰要說到我們面前來,我也不是叫人欺負的。”
唉,也就是說,其實有人在說閒話的。只是都叫安建國和楚婕給擋住了。
李芹猶豫再三,還是期期艾艾地把內心裏最憂慮的問題說出口了。
“阿潔,沒和村裏的……有別的來往吧?”
安建國還沒反應過來呢,安秀萍先想明白了,臉騰地紅透了,又是羞又是氣地看李芹。
“娘,您想什麼呢!”
李芹嘆了口氣,看了眼正喫得香的孩子們,覺着孩子也不懂得那麼多,說話就沒特意避着。
“她還年輕,我這就是怕……萬一要守不住,孩子們該多可憐……”
她倒不是說非要楚婕揹着貞節牌坊過一生纔行。原主也是她一手養大的,說是婆媳,其實母女感情倒是居多一些。
只是中間牽扯了三個孩子,她做奶奶的,難免看在早逝兒子的份上,要多爲孩子想想。
若是楚婕守不住,要改嫁了,孩子們怎麼安置?老兩口身體好的話,那還能咬着牙把孩子養大了;關鍵就是他們自身難保,壓根就承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若是楚婕把孩子帶走,那也是要了老兩口的命了。
等安秀萍和安建國上工去了,老兩口坐着談起這個話題,都是愁眉不展。
李芹嘆了口氣,輕聲道:“有時候我都想,要不然,就叫建國……可,可也太委屈建國了。村裏說着,也實在難聽。咱們不是那不講究的人家,幹不出來這沒人倫的事。”
安大有瞪了老伴一眼:“你可別瞎出些餿主意。人家姐弟倆扶持着,本來關係挺好的。別回頭你在中間一弄,兩人爲了避嫌,反而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可不是呢!李芹覺得人活着呀,真的樁樁件件都是能把人難爲死的事情。
她其實心裏還有一個主意,但說出來覺得老伴準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到底忍不住,小聲商量了:“你說……等過兩年,招個入贅的……”
果不其然,安大有瞪得眼睛都要脫框而出了。
“你可快點閉嘴吧!”
且說楚婕,趁着還沒上工給兔子們補餵了草,站在仙人洞的洞口又發起呆來。好像有一回在這裏和紀東方看過一次日出,真是遺憾沒有多和他看幾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