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思亂想,大嫂是個堅強人,不會爲了這些事往心裏去的。”

    安秀萍點點頭,坐下來,撐着臉頰看着竈膛裏紅紅的火焰:“你說,我們家以後會怎麼樣呢?”

    好嘛,徐良才那個無語哦!這趙家乾的到底是什麼事兒!好好的婚事,這麼攪合過來,安家人不是憧憬着未來的美好,都去迷茫前路上的荊棘了。

    楚婕回了房,還真的是累了。她脫了外頭的襖,躺下來。三個小崽子七手八腳地也跟着爬了上來。

    “娘,我們和你一起睡!”

    好呀!這娘四個也好久沒有貼餅子了,這回正好四個人擠到一起,捱得緊緊的,又暖身,又暖心。

    太舒服了,楚婕覺得小崽子的身體就像一個個小火爐,烘烤得她昏昏欲睡。還沒來個睡前交心的談話呢,已經人事不知了。

    這一覺當真是黑甜,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她扭了扭頭,小崽子們都睡得四仰八叉的,隱隱還能聽到小小的呼嚕聲。

    她心頭一片柔軟,藉着點點的微光,湊過去一人親了一口:唉,你們算是把我死死綁住了!

    她把他們一個個搖起來:“我大閨女,大兒子,老兒子,快起來了。喫個飯再睡,不然晚上要睡不着的。”

    孩子們嚶嚀着,揉着眼睛坐起來,安生還嬌弱無力地靠在楚婕身上,嘟囔。

    “娘,我夢見你了。”

    楚婕拉着他已經有了些肉的小手手,給他穿外衣:“你夢見娘什麼了?”

    安生眯着眼睛想了想:“忘了……”

    楚婕那個無語啊:“那你夢裏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是不是個好夢?”

    安生嘟着嘴:“有孃的,當然是好夢啦!”

    楚婕心裏那個得意哦!抱着他好生揉搓了一番:“我老兒子,你長大了娶媳婦了,那姑娘一定幸福死了!”

    安生好奇怪啊:“爲啥呀?”

    楚婕噗嗤笑了:“你這麼會甜言蜜語,娶了媳婦,難道不說給媳婦聽?”

    安生理所當然搖頭:“纔不!都要省下來給娘聽!”

    好嘛,這孩子怕不是以爲甜言蜜語是有限的,媳婦兒聽了,娘就聽不着啦!可是呀,只怕你以後,就捨不得都留給娘啦!

    楚婕覺得自己是在把雙胞胎往絕世好男人的路子上引領:嘴巴要甜,要貼心,要眼睛裏有活,要體諒人,要……

    真是想想,就覺得自己棒棒噠!以後的兒媳婦們,要幸福哦!

    娘四個出了門,家裏已經喫過飯了,安秀萍迎上來,小聲道:“二姑他們在,我不想吵醒你們,就沒叫你們一起來喫。飯菜都留着的,在竈房裏喫吧?”

    這殷勤的,楚婕都不好意思了:“秀萍,咱自然點。以前咋樣現在還咋樣,我沒那麼脆弱。”

    安秀萍應是應了,可還是周到地幫着擺好了飯菜,又給盛好了剩的高湯。

    “都先喝點,睡起來胃裏不舒服吧?用湯衝一衝就好了。”

    楚婕笑眯眯應了,喝了一大口,問安秀萍:“你二姑他們怎麼沒回去?”

    安秀萍有些煩躁的樣子:“二姑說好久沒過來了,現在家裏又沒什麼活,就帶着大根和柚葉在爺奶這裏住幾天。今晚喫飯的時候,姑父還問良才,能不能叫大根去當兵。”

    這些人,一個兩個的,怎麼一點新意都沒有?安三富以前也想找徐良才走關係,送安愛國去當兵。這是姐弟倆沒有通氣還是怎麼的?

    楚婕也沒立場去爲這個生氣:這是她們和徐良才的事情,她早就叮囑過安秀萍了,想必徐良才知道兩家的關係,也能有些準備,不至於爲了安二麗破壞原則。

    “徐隊長怎麼說?”

    安秀萍噗嗤一笑:“他狡猾得很,也不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就對着大根講軍伍裏頭的事情,說得可嚇人了。大根本來就膽子小,臉都白了,當時就說打死也不去。二姑和姑父氣得呀,差點把大根給打了。徐大哥就搖頭,說大根這膽子,怕是不行,進去了要是當逃兵啊,消極訓練啊,這就不是被退回來的事情了,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楚婕險些噴笑了:徐良才這操作,夠騷的啊!

    “……二姑他們也怕了,現在逼着大根去是行,萬一闖了禍,他們又怕擔不起責任。就沒提這事了。”

    楚婕真是欣慰,看着安秀萍:“多好,你嫁了這樣的丈夫,以後有商有量的。你心軟,他能把得住大局和方向。只要不作死,就不會把日子過差了。”

    安秀萍點點頭:“大嫂……二嫂她……”

    楚婕搖搖頭,不叫她說下去了:“秀萍,人和人相處,是看緣分的,也是看每個人的心。這事說不怪她,我說得出口,你也聽不下去是不是?我們的想法一致,是因爲我們的觀念沒什麼大的出入,我們的是非觀念沒有大的矛盾。

    “我是不知道她怎麼想這件事,要是還只覺得她弟弟沒錯,或者她是拿自己弟弟沒辦法,那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和她,是因爲建國纔有了聯繫。我只能保證,不會遷怒建國,你明白嗎?”

    安秀萍默默點了頭:大嫂是個有原則的人,她沒必要、也不會一味委屈自己,去遷就別人的想法。

    安建國送了安二麗一家去安老頭那裏,回來了插上院門,看竈房裏還有燈光,就走了進來。

    “大嫂。”

    楚婕也就不和安秀萍往下說了,她笑得曖昧:“怎麼還在這裏晃呢?新娘子一個人在新房裏,別叫人家等着。”

    安建國去摸了摸雙胞胎的頭,訕訕的:“平狗,生狗,今天對不起。叫你們被冤枉了。”

    安生忙着喫呢,沒有時間搭理二叔;安平擡起頭,也是笑笑。

    “二叔,沒事的。我娘說了,這不怪你,和你沒關係的。”

    安建國都要難受死了,怎麼和他沒關係呢?

    他帶着這些沉重的心情進了新房,趙彩花正靠在被褥上默默垂淚。

    他快步走過去,想關切地問一聲“你怎麼了”,可又覺得張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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