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忙道:“就是湊個熱鬧。你做飯挺好喫,不會是被安生給忽悠了吧?別聽他一天天的打擊人,都是雞蛋裏挑骨頭呢!”

    趙彩花抿嘴不說話了,其實心裏不太高興:她在趙家的時候,一來家裏窮,沒什麼好喫的;二來她娘偏心趙大寶,有好喫的都給趙大寶留着,這不是怕閨女們下廚時偷喫嗎?所以但凡是沾葷腥的菜色,幾乎都是趙母親自掌勺的。

    這樣的背景下,趙彩花能有什麼拿手的菜?她懷疑楚婕故意要打擂臺,大家的菜放到一塊比較,誰好誰孬的,不就一目瞭然嗎?這是要踩着她,顯得楚婕能幹唄?

    你說,這叫楚婕哪裏說理去?她再缺成就感,也用不着拿趙彩花踮腳呀!

    確實就是一人做幾道菜,到時在飯桌上說起來,也能逗弄安大有夫婦高興不是:安建國也娶進來媳婦了,妯娌姑嫂什麼的也都和睦。就不要總想着安定邦了,一心往前看吧!

    哪裏知道趙彩花還能想歪呢?你不擅長做葷菜,沒誰給你指定做雞鴨魚肉啊!年夜飯的桌上本來就要有青菜,寓意“清泰”。你多放點油,哪怕隨便炒炒都好喫的,怎麼就不能做呢?

    楚婕還真不知道自己是錯在哪裏了,眼看着趙彩花不太高興的樣子,得,她不去觸那個黴頭!隨便你愛幹啥就幹啥吧!我不管啦!

    楚婕還真不耐煩去哄着趙彩花:你要是喜歡玻璃心,那你就自己隨時隨時心碎去吧!誰還不是小公舉咋的?懶得慣你的壞毛病!

    一時竈房裏竟沒了人聲,大家各自眼裏看着什麼活,都幹自己的唄!誰先開口誰是孫子的意味可以說很濃厚了。

    安秀萍在一旁簡直安靜如雞。她也沒太明白,怎麼突然就不動聲色過了幾招?二嫂這是不高興啥呢?

    想不明白,真心想不明白。換做平時她可能受不了尷尬要去打破僵局,這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心也有點累。唉,大嫂應當不太想說話,那我也不說了吧!我也不想和二嫂說話,但要和大嫂說話,說不定二嫂還以爲我們聯合起來給她沒臉呢!

    不如干活,瞎比比不如干活。

    正幹着呢,又有人過來觸黴頭:還能有誰,三房唄!

    這回不是劉翠花打頭陣了,上門的是三房的長媳——楊小容。

    楊小容還沒進院子門呢,就親親熱熱地喊人了:“大伯,大伯孃,新年好啊,我給你們拜早年來啦!”

    安大有夫婦在屋裏聽了一陣激動,還以爲這個侄兒媳婦多看重他們呢!特地來拜早年!

    可楊小容也就帶了張嘴來,兩手空空地進了安大有夫婦的房。再拉着李芹的手,情真意切的,愣是把安大有夫婦忽悠得眼含熱淚,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出來時,也是滿臉的笑,頗有些打了勝仗的得意洋洋。轉進竈房時,眼睛裏盡是光芒。

    “哎呦,大嫂,秀萍,你們的日子這是過起來了!有骨頭有肉,真是個紅火年!”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這話在大房和楊小容身上並不適用。

    大房如今和劉翠花勢如水火,而劉翠花和楊小容也是恨不能叫對方去死的那類婆媳。然而,大房和楊小容並沒有成爲朋友,同樣也是彼此看不順眼的關係——安定邦死了之後,楊小容家的孩子但凡見了楚婕三個小崽子,一口一個“我娘和我奶說你們是拖油瓶掃把星”,還拉攏着村裏的小孩不與小崽子們玩。

    楚婕對楊小容是什麼樣的人,心裏清楚着呢!想也知道楊小容這會兒上門沒安什麼好心,埋頭幹自己的活並不搭話。

    安秀萍和氣一點兒,也只是衝楊小容笑笑罷了。

    楊小容心裏不快,覺得大房闊了,調子也高了,一個個揚着下巴是給誰看呢?要不是自己還想來撈點好處過年,纔不來拿熱臉貼他們的冷屁股!

    她擠出笑臉來,糖衣炮彈先對着趙彩花來一發:“彩花,你是新娘子,怎麼碰冷水呢?凍壞了手可怎麼好?”

    趙彩花委屈地瞥了瞥楚婕,不太敢說話的樣子:“沒事,就是洗洗菜,我在孃家幹習慣了的。”

    “那也不成啊!你結婚這才幾天?新娘子還有三月新鮮呢!這幾個月裏啊,你就是咱們老安家最金貴的人。咱們老安家可不是那種苛待媳婦的人,娶進來就可勁磋磨,”說着,還朝楚婕揚聲道,“大嫂,你說是吧?”

    楚婕頓了頓,嘴角一點諷刺的笑:“這我可不知道,我是在老安家長大的,不懂做新娘子是什麼待遇。想來你嫁進來的時候,你婆婆是好生把你供起來的唄?”

    楊小容差點被她噎死了:劉翠花那個刻薄相,下馬威花樣多着呢!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她也不可能把兒媳婦供起來啊!

    楊小容不敢再拉着楚婕來含沙射影了,只對着趙彩花使勁:“彩花呀,這是你嫁到咱們老安家過的第一個年。爺奶不知道多滿意你呢,說你又懂事又能幹,建國能娶到你,也不知是哪裏修來的福分!”

    誰不愛聽恭維話呢?趙彩花聽着心裏喜滋滋的,也覺得自己不錯,安建國家裏拖累這麼多,自己也沒嫌棄什麼。嫁到老安家來,公公婆婆那個歡喜勁,她就沒在小姐妹的婆家臉上見過。

    “你看吶,如今建國也成家了,咱們老安家這一輩都興起來了。爺奶的意思呢,趁着團團圓圓的,一家子湊到一塊兒,過個熱鬧年!”

    楚婕想呵呵她一臉:我聽你在這裏胡說八道!這不要臉的話一聽就是劉翠花說的,說不定就是三房這個年不太好過了,劉翠花想要自家“帶資入組”呢!被自己打了一頓,不好意思親自上門,這是派了兒媳婦做代言人?

    是的,三房這個年確實不太好過。無它,安愛國的外快不再往家裏交了,楊小容和肖美美瞧着安愛國有了私心,自然不可能繼續“大公無私”。爭先恐後攢小金庫,劉翠花還一心惦記着攢錢給安愛國娶媳婦。

    各人的私房錢多了,公中的花用就只能儉省了。眼看着年夜飯都要開天窗的節奏,劉翠花可不是就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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