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蘭拈着針在頭皮上蹭蹭,也跟着嘆氣:“可不是呢?秀萍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頭,現在也算熬出頭了。孃家有阿潔撐着,婆家那頭個個都好相處,跟掉進蜜罐子去了一樣。”

    在坐的個頂個都是苦命的女人,說起“好命女孩”安秀萍,倒沒有什麼嫉妒情緒:善良的人吶,自己過得苦。可看着別人能過上好日子,那真是遠遠看着就能替別人高興,就盼着別人能惜福。

    安秀萍也很珍惜她們的這份祝福。所以別人湊過來說什麼“寡婦身上晦氣,可不能叫她們給你置辦結婚的被褥”時,安秀萍都是把人家頂回去的。

    “她們雖然是寡婦,可積極上進,給社會事業做貢獻。她們心地好,真心盼着我好,我只看重這個。”

    趙彩花撇撇嘴不說話:隨她們去折騰唄,真要有什麼晦氣,反正也干係不到他身上來。

    之前兩家說好了的,彩禮什麼的安家一分都不留都給安秀萍帶去過日子;其餘的嫁妝卻也要準備的,什麼被褥衣料之類的。

    那時候楚婕也沒預見到分家這一出啊!後來真到了要預備時,哪怕沒有分家,也跟分家差不多了。

    楚婕是真的想好好給安秀萍送出門去,她也不去問老安家要錢要票了,能她這邊置辦的,她都自掏腰包給置辦好了。

    安建國和安秀萍都覺得不能這樣,安建國送了錢過來,楚婕直接道:“這是我做大嫂和做姐姐的心意,我願意給秀萍盡這份心。你心裏要過意不去,這些錢就補到嫁妝錢裏,到時候給她直接帶走吧。”

    反正照着楚婕給安秀萍做的考大學什麼的計劃,就是給她預備再多的錢都不夠的。

    安建國也只能這樣,和安大有夫婦商量了陪送的嫁妝錢,最後定了個168塊錢的數字。

    趙彩花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多了吧!李芹不用補充營養了嗎?安大有不用攢錢買輪椅了嗎?以後自家不用生小孩了嗎?

    安建國就給她算,安秀萍從去年秋天開始上班,最開始每個月工資24塊錢,後來增加了生產線,柯主任給加了6塊,變成每個月30塊。安秀萍左手領了工資,右手就交到家裏來,連頭花都沒有買過一根,新衣也沒有做過半件;

    還有,豆芽生意開始就有安秀萍參與,那時候還做綠豆糕,安秀萍上完作坊的班就趕去做綠豆糕,從來沒有偷過一次懶。她在裏頭能分到多少錢?

    如今不用給她做被褥,大件的手錶之類也是徐家預備好的,相當於家裏只要從安秀萍上交的錢裏拿出來168塊,過分嗎?

    趙彩花真是不想聽安建國算這些啊!安秀萍本來就是老安家的女兒,賺的錢上交到公中,難道不應該嗎?現在要帶這麼多走,還不如不交呢!真是又得了實惠又得了名聲,怎麼什麼好處都佔了?

    “我不是捨不得,這不是……現在家裏已經不做小生意了,以後只能靠工分掙錢。娘要補充營養,你不是還想給爹做輪椅嗎?”

    安建國搖搖頭:“我爭取多掙點工分,秀萍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在這上頭叫她受委屈。”

    趙彩花好想尖叫哦!這也能叫受委屈?她就提着個小包袱出嫁的,裏頭就放了她的內衣。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安秀萍那樣叫受委屈,那她豈不是不要活了?

    可這話她不能說啊!你什麼都不帶嫁進老安家,總不是老安家的責任吧?

    況且,她真是恨死了楚婕的假仁假義:現在還沒分家呢,楚婕賺的錢應該也算公中的啊!她拿着給安秀萍辦這辦那的,還不是拿老安家的錢做面子?偏偏誰都不會這樣想,只說楚婕好,她呸!

    再呸,楚婕也不會因爲她就改變了自己的做法。

    被褥已經做好了,楚婕畫了圖樣,請安春蘭給做了套列寧裝,再做了件布拉吉——安春蘭做衣裳的手藝是真的了不得。

    楚婕舉着布拉吉看來看去,嘖嘖稱奇:“春蘭,你這手藝,再好好學學設計和審美,做個成衣設計師都成了。”

    安春蘭沒明白:“成衣設計師?那是什麼?”

    楚婕給她解釋了一通,安春蘭不由笑了。

    “我哪裏能幹那個?這不是你給我畫了樣子嗎?我照着做還成,要我自己弄,我非得腦子糊了不可。”

    楚婕笑嘻嘻的,也沒多說。說了也沒用啊!這年頭,哪有什麼成衣設計師好做?就是想練練裁縫的手藝,都沒有物料來撐着。

    安秀萍被叫來試了兩套衣服,從房裏繞出來的時候,別提有多侷促了。

    “大嫂,這……這衣服太好了……”

    好就行了嘛!可安秀萍就沒穿過這麼體面的衣裳,手怎麼放都不知道了。

    “這花了多少錢?大嫂,光這兩身衣裳,用了多少布票和錢?”

    楚婕不許她多問,新娘子誰不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偏要關心些錢不錢的,心裏負擔也太重了。

    衣服就算了,關鍵是,楚婕給配了雙小牛皮鞋!安秀萍看到時眼睛都亮了,可轉眼看到楚婕腳上的鞋,她又想哭。

    “大嫂,你自己的鞋都舊成什麼樣了,我不穿,你自己穿。”

    楚婕桀桀怪笑:“我腳比你大多了,你這是叫我穿小鞋呀!”

    “去退了,換一雙你的碼子。”

    楚婕一擺手:“得了,我整天在食堂裏,穿皮鞋幹什麼!不夠糟踐的呢!我就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改天我還真去買雙好的,穿起來臭美臭美。”

    楚婕把安秀萍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嫁已經變成了一種執念了:這是她現在盡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好像一種儀式,她要把對生活的掌控能力找回來。

    以前就說好了,安秀萍的婚禮就放在家裏辦。爲了怎麼辦好這個婚宴,楚婕特地回了一趟老安家,商議裏頭的安排。

    徐良才也來了,他家裏要來人,單位也要來人,都得計劃好招待。

    “我家裏有一桌,原來武裝部的同事留一桌,現在保衛隊裏也要一桌,考古隊我問過了,也預備一桌。”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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