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其實也好想跟她說自己的煩惱哦:

    你知道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對這個世界的荒唐接受無能;我一個信奉不婚不育的單身女青年,突然成了個寡婦,要受好多落後的愚昧的世俗觀念捆綁,我也很窒息的;

    還有啊,我以前很討厭熊孩子這種生物的,可你猜怎麼着?我喜當娘哦!收穫了三個活生生的小崽子哦!我還做不到撒手不管哦!

    還有還有,我最討厭那些無謂的社交和複雜的人際關係了。可是哦,我現在有好多極品的親戚呢!坑我千百遍還甩不掉的那種哦!我也很討厭宮心計呢!然而,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嶄新出路的妯娌是骨灰級宅鬥愛好者呢!

    哦哦,忘了說了,我在這坑爹的地方談了場戀愛呢!見不得人那種哦!男朋友朝不保夕那種哦!然後我男朋友和他爹就真的跌穿地心了!現在一個下落不明,一個躺在醫院裏生死不知呢!

    唉,小姑娘,你的感情阻礙重重,我的感情裏還有死神虎視眈眈呢!我也好難的,我真的太難了!

    是啊,別看她對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還是那麼堅實可靠。可她的心也在負重前行呢!小姑娘,她能給你什麼建議呢?

    唯一的建議,大概就是:“認真聽聽你的內心,你到底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如果你想選擇的得不到親人和朋友的支持,那麼你還能不能堅持;之後,無論做什麼選擇,你能不能承擔後果和代價。”

    人活着,無非就是做一個又一個選擇,然後得到或者失去,被獎賞或者懲罰,最終無悔或者飲恨。不怪如是。

    徐美玉小姑娘的感情煩惱,其實何嘗不是在反射了楚婕的內心——她是否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去面對現實的暴風驟雨呢?

    第二天,楚婕照常早早起來給考古隊準備早飯。

    吳小芬給豆芽換了趟水,捶着腰坐下來,喜滋滋的:“豆芽長得可好了,芽尖嫩嫩的,看着就可愛得不行。換做是我,看了這麼好的豆芽,春菜再好,我都不稀得喫!”

    安春蘭不由笑她:“咱們做豆芽,就盼着誰都最愛喫豆芽了;綠豆糕也是這般,恨不得大家除了綠豆糕什麼都不吃了,那時候都買咱們的東西,美得很!”

    吳小芬憧憬了一番,嘆了口氣:“以前鎖住病了,到衛生所裏打針都要賒賬。哪裏想得到有一天,口袋裏還能有餘錢。”

    閨蜜團是要日常“憶苦思甜”的,其實這樣也不錯:想想過去的日子,現在雖然過得好了,但也不會過分膨脹。害怕回到那樣的窘迫裏,大家只有繼續上進的。

    楚婕看大家都在院子裏了,想了想,道:“我有個事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那兩個人都聽着呢:“什麼事?”

    “我想……去一趟京城。去多久我也說不好,短則半個月,多則幾個月。現在食堂裏事情多,你們也忙不過來。咱們商量一下,看要怎麼安排纔好。”

    那兩個人手裏的活計都停了,反應和老爺子們一樣一樣的。

    “阿潔,不能去啊!去不得!”

    楚婕又把送安大有去看病的由頭說了一遍,道:“……你們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幹出來什麼害人害己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的,無論如何都要走這一趟。現在,我們只商量一下,看食堂的事情怎麼辦。”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震驚得魂不守舍。好半天,吳小芬找回了聲音。

    “咱們以前定好了,說食堂要是進了別人,只怕會……”不好搞小動作,“你要是出去了,大不了我們綠豆糕少做點,豆芽和豬還是照應得來的,做飯也兜得住。”

    她這樣分析,是不再阻止楚婕的決定了。

    安春蘭自然和她一樣,她起身,轉了幾個圈子,好像在尋找什麼。

    “你什麼時候走?我給你帶上點錢!”

    “對對對,外頭不比村裏,要花錢的地方多着呢!多帶着點,也不用到了地頭上犯難。”

    楚婕原本還想着要和她們說說,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食堂賺的錢和工資都不要了,閨蜜團拿着就成。可看着她們這樣,她又咽了下去。

    她上前抱住了她們兩個,覺得自己還有無窮的勇氣。

    “你們放心,我會平平安安回來的,我保證!”

    周圍的人都知道了,現在反而是要出門的“主人公”安大有還什麼都不知道。

    楚婕先是找了安秀萍夫婦,對着她們,她說得直白了很多。

    “你們還有爹孃,包括建國兩口子,都只知道我要帶爹去看病。我們也真的去看病。我會平平安安把爹帶去,再平平安安把他帶回來。”

    年輕夫婦都失語了,大嫂這幾天無聲無息的,原來醞釀了這麼大的計劃嗎?

    安秀萍心好亂啊,她是在幸福裏的人了,她覺得能理解大嫂的心。

    可她怎麼放心啊!怎麼放得下心啊!

    徐良才直接拍了版:“大嫂,我送爹去!”

    楚婕哭笑不得:“徐隊長,你新婚蜜月呢,填什麼亂呢!你知道我的,我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我既然做了決定,就是有了應對的策略,”其實還有很多沒有想好,但沒關係,一路上可以仔細想,翻來覆去想,“你是個有能力的正直的人。可有些事,光明正大的好人是辦不來的。”

    所以善於鑽營的壞人青雲直上了,而老爺子們這樣的,反而到了泥地裏掙命。

    楚婕不是什麼壞蛋,但有必要的時候,她的原則和底線非常有“彈性”,這是徐良才甚至紀家父子不及的。

    “我去!”說話的是安建國。他倒不知道楚婕還有別的企圖呢,光是聽她說的送老爹去京城看病,他就義不容辭。

    “大嫂,我一起去!”

    還真是,這是公公,不是婆婆。要是真有治療改善的方法,要做手術什麼的,還是安建國照顧起來方便點。

    再說了,這一路安大有行動不便,多個安建國,背上背下的倒是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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