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這頭正要去火車站買票呢,就有個跟小白楊似的勤務兵到醫院來找她。原來老人想辦法給他們安排了六張從京城到荊州的臥鋪票。

    “……找了從前的老部下,輾轉了好幾道關係給在荊州醫院裏安排了醫生,到時候醫生直接去火車站接你們。先到荊州醫院裏做個複查,免得火車顛簸,病情有反覆。要是沒什麼問題,醫院直接用車把你們送回村裏。”

    得,老人這一安排當真就一點困難都沒有了。這邊醫院也要把他們送到京城火車站,全程車接車送,方便得很。

    小勤務兵也有意思的很,悄悄對楚婕道:“……唸叨着您家的孩子們呢!現在住在裏頭了,出來不太方便,事情也多。要不,大嫂,您帶着孩子們去給老爺子一個驚喜?”

    楚婕估摸着,老人應當是吩咐他,叫把小崽子們帶去的。只是他機靈,會說話,給這事兒整出了個儀式感。楚婕早就答應過,離開京城前會帶孩子們去拜訪老人的,擇日不如撞日,索性就跟着去了。

    楚婕開始還以爲小崽子們頭一次來這樣的地方,說不得會縮手縮腳,不敢動作、不敢說話呢!

    可原來老母親還是在用老眼光看人:現在的小崽子們可再不是從前沒見過世面的小崽子們了!他們跟着青松哥哥已經走遍了京城好多個角落,肚子裏裝了好多歷史掌故,聽了好些本地傳說。

    如今再進到老人住的大院裏,他們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了:再稀奇能有長城稀奇嗎?能有故宮稀奇嗎?能有天壇稀奇嗎?沒有吧!那當然鎮不住咱們啦!

    老人丟下一半的工作來招待他的小客人們,聽他們嘰嘰喳喳說這一個多月來的見識、閱歷;聽他們表達對紀叔叔的擔憂和對老人的想念;也聽他們計劃着以後要如何照顧紀叔叔。

    這頓飯吃了很久,等到楚婕要帶着小崽子們離開時,老人很是不捨和悵然。

    “你生了幾個好孩子。”

    楚婕趕緊強調:“養的好教的也好,對吧?”畢竟要說生,這可沒她什麼事兒呀!

    老人雖然不知道她是何意,可他很是贊同地笑:“對,主要是教的好!”

    楚婕得意洋洋拉着小崽子們回醫院去了:以後還會努力把他們教得更好噠!

    嘻嘻,就是這麼自信和優秀!

    往回走的過程就不必贅述了。大家一路看着火車從北向南,經過繁華也經過荒無人煙的淒涼,各自有不同的況味和心境。

    小崽子們來時就貪看車窗外的景色,回去時多了個青松大哥哥,對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還是百看不厭。

    安平坐在下鋪,手擱在小桌子上撐着下巴出神的看着外頭的風景,突然說了一句極有哲理的話。

    “我們是回家,可哥哥是離開家。”

    青松沒有說話,沉默地看着窗外,只有後腦勺對着安平。

    可坐在他對面的安生,眼睛銳利口無遮攔,指着青松小小聲提醒安平。

    “哥哥,,你可快別說啦!你都把青松大哥哥說哭啦!”

    安平滿臉黑線,這時候好想拉着青松大哥哥評評理,他和安生到底誰該閉上嘴?!

    荊州的醫院很是給力,直接把僅有的救護車開到了月臺上。醫生護士上了火車幫着把病號擡下去,滿滿當當裝了一車,回到醫院就安排上了複診。

    紀家父子倒是老樣子,唯獨安大有顛簸了一路,腿部的創口有些腫脹發炎。這就得在荊州醫院再觀察幾天,打幾天消炎針。

    這麼些人不能都在這裏陪着,楚婕就同安建國商量了,給他留下錢和票,讓他就在這兒照顧着安大有。等過幾天就讓徐良纔開車來,把他們父子接回去。

    大部隊照舊跟着荊州醫院的車徑直回了安家村。

    到的時候正是傍晚下工的時候,安家村還從沒見過有這樣的車嘞,大人都停下了腳步交頭接耳張望,孩子則呼朋引伴,在車子兩邊跟着奔跑。

    安生在車上就分外騷動,臉貼着車窗都快要擠扁了。外頭的孩子仰頭一看,還以爲這是個鬼呢!個個嚇得鬼喊鬼叫的。

    安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惡作劇效果,哈哈大笑跟個傻子似的。

    村裏的土路本來就坑窪不平,周圍又圍了這麼多孩子,司機開的格外小心,說龜爬也不爲過了。

    安生渴望地向老母親請示:“娘,我也下去跑跑好嗎?我想和他們一起跑!”

    對安生已經十分熟悉的青松撐着額頭呵呵直笑:安生大概不是想跟着下去和小夥伴們一起跑,他就是想對小夥伴們炫耀。

    青松都看穿的事情,楚婕能看不明白嗎?可她要不答應,安生小同志那雙小短腿啊,都得躁動不安地在車廂上跳踢踏舞。

    就算他們的神經受得住這騷擾,楚婕還擔心她剁壞了人家醫院的車子,要她賠呢!

    替他們開車的醫院司機也樂呵呵的,咯吱一聲就把車給剎住了,回頭對着安生眨眼睛:快去吧!

    他是理解啊!這個年紀的孩子誰沒有點虛榮心呢?!

    車門一開,安生雄赳赳氣昂昂地叉着腰站在車上,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小夥伴們,嘿嘿傻笑。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好嗎?!咋車裏還有咱們的老熟人呢?這不是安生嗎?這是出了一趟門發達了的節奏嗎?連車都坐上啦!

    小夥伴們歡呼連連,簡直是迎接英雄得勝歸來的陣仗,伸出雙手把安生接了下去。

    那場面,那轟動,安平和安寧寧不約而同捂住了臉:羞恥,這畫面太過羞恥,他們已經沒眼看。

    等安生下了車,車又慢慢啓動了。安生和小夥伴們像一羣草原上的小馬駒,就繞着救護車跑啊跳啊,昂着高傲的頭顱嘶鳴啊歡笑啊,這是自由的感覺!這是衣錦還鄉的感覺!安家村已經快盛不下安生了!

    小夥伴們的熱情讓安生小將恍惚回到廣場,他彷彿登上了城樓,對着來自祖國各地的人山人海揮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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