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飄了,以至於忘記了此處可不是廣場內平坦的地界。這是到處都是碎石子兒和爛泥坑的安家村大路啊!

    撲通一聲,安生一腳踩進土泥坑,歪倒在地,臉上、衣服上鋪滿了塵土。安生小將這才從想象中的廣場,落回到安家村的地面呢!

    青松大哥哥帶着安寧寧和安平一直趴在窗邊看安生得瑟呢,眼見着安生摔了個大馬趴下,他們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擔心,都捂着嘴笑得臉色通紅。

    安生哪安生,衣錦還鄉雖然風光,可也要小心樂極生悲呀!

    眼見着救護車上走下來的是安生,大夥便知道了,這是安大有從京城裏看病回來了。

    這攤了許多年的安大有到底還能不能站起來了?京城的醫術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高?大夥便都顧不上回家喫飯了,熱熱鬧鬧地跟在車後頭一路往安大有家走去。

    咦,這車的方向不對呀!到了岔路口打了個拐,竟是往隊部食堂的方向去了。

    這安大有不回家?怎麼先到那個方向去?大夥就更好奇了。原本慢慢走着的鄉親把腳步也加快了——可不得跟上!走的慢了,要是錯過了熱鬧,那可不划算。

    就這麼的,救護車身後差不多已經跟了半個村子的人。楚婕提示着司機把車停在小院門口。

    打開門下車時,鄉親們又是齊聲歡呼,“定邦媳婦兒”、“阿潔”喊成一片。

    楚婕笑眯眯地同大夥一一打招呼,竟然也很有些激動。不知不覺間,她確實已經將安家村當成了她的家鄉。

    閨蜜天團也聽到動靜,正做着飯呢,什麼都不管了,一陣風跑過來,大喊“阿潔!”

    楚婕就差迴應一聲“姐們兒”來個飛吻,好容易才忍住了。

    大家都好奇呢,怎麼不把安大有送到家裏去,帶到這來幹什麼?

    楚婕就跟他們解釋:“我爹坐了這幾天火車,做過手術的地方有些發炎,不太好。建國陪着在荊州醫院再住幾天,等消了炎就回來。”

    就有人擔心地問:“怎麼出院了還發炎呢?這手術做的咋樣,能好不?”

    有些鄉親的心態跟安生小朋友是一樣一樣的,就覺得上了京城、叫了不得的醫生做了手術,那可不就能爬起來活蹦亂跳的嘛!等聽到楚婕說調養康復好了能拄着拐慢慢走,他們還有些不滿意呢!

    “這怎麼還要拄拐呢?都做了手術就該好起來了呀!”

    楚婕又簡單解釋了一下,說安大有的病情被耽誤太久了,醫生已經盡了力。但有些壞死的神經是不可逆的,再怎麼也沒有辦法徹底恢復成普通人那樣。

    大家都有唏噓遺憾,感嘆着以前還是太窮。咱農村人哪裏知道,原來還能上京城去治病!

    不過以前就算知道了也沒錢去呀,所以還是現在好,現在安大有家裏日子也過起來了:

    大兒媳婦有正經工作;女兒有工作不說,還嫁了個好男人;安建國在隊裏掙十個公分,一家子都是爭氣的。可不是日子要越過越好嘛!

    人羣中趙槐花撇撇嘴,頗有些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她高聲問楚婕:“阿潔,我可聽說你跟爹孃分家了。這趟給你爹看完了病,你就不管他們啦!”

    衆人禁若寒蟬,看楚婕的眼神都有些異樣。可以想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這事。

    楚婕面不改色:“原來嬸子您家裏分家了,就可以不用管老人了嗎?這個規矩可不太好,我是不敢跟您學的。”

    衆人鬨堂大笑。都知道趙槐花在老人還做得動活計的時候,硬是要把老人留在身邊,說要給老人養老。

    可等老人上年紀了、病了,卻連口飯都捨不得給老人吃了。整天算計着甩包袱,狠心要把老人甩開。

    趙槐花說別人可以,不管別人做什麼都是大逆不道、忤逆不孝。可別人不能說她呀!她不管做出什麼來,那都是有苦衷的,是半點問題都沒有的。

    她就跳起來要和楚婕掰扯掰扯。楚婕也沒理她,剛纔還興起的父老鄉親鄰里感情,就這麼被趙槐花一盆冷水給暫時澆熄了。

    鄉親們大多數都圍在楚婕跟前問東問西,也有對救護車好奇的,圍着車轉了幾圈,又探頭探腦往裏面看,和紀京生冷不丁來了個四目相望。

    那人“嗬”了一聲,跟見了鬼似的往後一蹦,把大夥都嚇了一跳。他指着救護車,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大夥都圍上去看,裏頭的紀京生也沒覺得受到了冒犯,微笑地同大夥兒打招呼。目光往下移,還能看到紀京生旁邊躺着個紀東方呢,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把他給吵醒了,睡得可真香啊!

    大夥清清楚楚地記得,紀家父子是被小青年們當成牲畜似的給押走的。大夥背地裏分析着,都覺得這倆人只怕要送了命。

    可這是什麼走向?父子倆竟然跟着楚婕回來了。可有什麼說法?是否還要往牛棚裏送?

    再一看,還有個生面孔呢!青松大哥哥好一副少年人的好身板,劍眉星目、長身玉立,隨隨便便在車邊一站,就和村裏的後生們顯出天大的區別來。

    “喲,阿潔,這小夥子不錯,你從哪找來的?不會是給你家寧寧找的小女婿吧!”

    農村的婦女們開起玩笑來最是口無遮攔,人家也不會管小孩子才幾歲,能不能開玩笑。

    安寧寧和青松的臉都瞬間紅成一片,而人羣后面,有個人如遭重擊。那人死死盯着安寧寧和青松,眼神裏帶了憤恨和不甘。

    楚婕很不喜歡別人開自家大閨女這種玩笑。她淡淡道:“你說笑了,這孩子叫費青松。”

    別的她也沒有多說,急着把紀家父子安頓下來呢!

    等把紀家父子往小院裏挪的時候,大夥就發現不對了:“阿潔,他們不是住牛棚嗎?怎麼往你家裏挪?”

    楚婕“哦”了一聲,稀鬆平常地放了個大招。

    “我和紀東方要結婚了,以後他們父子兩個就住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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