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着,秦老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人,誰有問題,他都不會有問題!就算一時有了誤會,遲早要還他清白的。所以咱們峯陽啊,可要把老英雄、老領導給照顧好了,等到他沉冤得雪的時候,那纔是爲國家和社會做了貢獻呢。
“可我人微言輕,誰來聽我的呢?如今可算好了,老領導,您啊,可算此身分明瞭!日後咱們老百姓,又多了位好領導來爲咱們謀幸福啦!”
這話說得,親熱得能叫厚臉皮的楚婕都面色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爲蘇主任從前是秦老的腦殘粉,爲了秦老的清白四處奔走夜不能寐呢!
合着惡人都是別人,他自己個兒就是朵盛世白蓮唄?!
可到底,他這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秦老恍恍惚惚的,猶自懷疑人生呢!
這就……平反了?從前的罪名一筆勾銷,我又是……我了?
萬老在旁邊拍着秦老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激動:老秦!老秦!盼到了,真盼到了……
白老也是老淚縱橫,心裏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只有老秦,沒有他。可今日沒有他,明日呢,明年呢?
寒冬冰封的心裏,掙開了一道縫隙,嗅到了絲絲春的氣息。寒冬,就要過去了,春天,就要來了。
而我們,又有了等待的力量,彷彿能觸摸到從前不敢想的希望。
唯有扶着門框目瞪口呆的劉翠花,這瞬間別提有多絕望。
娘咧,這不是我想象的劇情!還呆着幹嘛?擎等着他們回過神來和自己算賬嗎?
趁着還沒說明白自己是誰,跑吧!
她臊眉耷眼地矇頭就跑,冷不丁就撞上了誰堅硬的胸膛,擡頭一看,跟見了鬼似的:紀東方!
她粗喘一聲,只覺得透不過氣來。
“我我我……我什麼都沒說!你們要是敢找我麻煩,我……我鬧死寧狗他們爺奶!”
紀東方:……
徐良才:……
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以徐良才的身份,他留下來陪在老爺子們身邊。
而紀東方,自然是趕着回來告訴媳婦兒和紀京生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紀京生也是喜不自勝,他們這輩人,喫過的苦着實太多了,苦都不算苦了。
可身上揹着的罪名,沉重的歷史包袱,這是真正日夜折磨他們的東西。
“只說了老秦嗎?沒說老萬和老白怎麼個章程??”
紀東方搖搖頭,紀京生也有些失笑:“是我太着急了,這也不是批量處理的,老萬和老白他們是教育體系的,慢慢來吧,總輪得到的。”
紀東方點點頭,也有點心酸:紀京生只說幾位老友,隻字不提自個兒,這是知道他的問題複雜,輕易改變不了處境。
眼下只有知根知底的紀家父子,楚婕也不怕話說得直白些。
“都不用急,如今已經是75年的秋天了,到得明年,壓在背上的幾座大山就會搬開,到時候,很多事情都提上日程了。”
紀京生笑着點頭:“就是這樣,急不得。”
更何況,在京城的時候,她無意中影響過某位老人的人生軌跡。他原本會心灰意冷了此餘生,可竟然回到“戰場”上。
老人能帶來的變數,或許早已經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紀家父子只有更明白這個道理。至少老人的出手,幫助楚婕保住了他們父子,也幫助秦老得回清白。
以後的華國,老人能做的,紀家父子能做的,秦老能做的,白老和萬老能做的……航向還會一樣麼?
既然已經推心置腹說到這裏,楚婕把另一樁壓在心裏深覺無能爲力的事情,一併跟紀家父子透底了。
“星辰隕落之後,唐市……地動……死傷無數……”
紀家父子面面相覷,這瞬間的凝重,正如泰山壓頂,險些無法呼吸。
“我在京城時,聽說老人要重回崗位,有念頭閃過要不要同老人提醒。可我……”
可到底同老人萍水相逢,並非信不過老人。這事太駭人聽聞,楚婕說不出個來龍去脈,老人如何敢信?
回到家裏,她就更不敢和紀家父子說了。他們雖然知道自己的來處,可都是憂國憂民的性子。
那般大的災難叫他們知曉了,可他們什麼都不能做,這是能將他們的心志摧毀的打擊。
“如今不同了,秦老爺子要是能回到崗位上去,此事並非全然沒有預防的空間……”
是了,秦老雖不是管這個的,可他地位不低,紀京生能影響到他的判斷,到時他動用力量,說不定能少死許多人呢?
得,三個人想得好好的,冷不丁就得了消息,秦老他,不回去了!
他是這麼和老爺子們說的:
“這麼些年,我也累啦!心心念念着要個平反,也不是爲了權勢富貴,就是圖個赤條條來世上,清清白白地走。
“現在清白也有了,走在村裏也沒人追着罵,沒人吐唾沫,坦坦蕩蕩的,心裏敞亮。我家裏情況你們也知道,老婆子是早就沒了的,幾個兒女,要麼出生就沒了,要麼不知所蹤……
“這些年,你們幾個老頭子還有東方,就是我的家裏人。現在又多了阿婕,多了孩子們,就在這裏終老,給你們噹噹保護傘,這輩子,也值了。”
話說到這份上,萬老和白老還能說什麼?同是天涯淪落人,誰不知道誰心裏的苦楚呢?
要換了他們,說不定也是同樣的選擇:那幾起幾落的並非沒有,回去了,萬一再觸了雷,誰知道身上又要被潑上什麼髒水呢?
這個年紀啦,不是爭不過鬥不過,是沒那份心氣去爭去鬥啦!
那樣醜陋的鬥爭,值得嗎?
秦老的態度傳到紀家三位當家人耳中,他們都不由自主沉默了。
是啊,到底是誰規定了,某一部分的人,就一定要爲別人負重前行呢?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