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生到底是怎麼弄到腦袋的，現在還沒說明白是嗎？你這裏要是聽到什麼消息，告訴春蘭姐一聲。”
紀東方估摸着劉長生應該是理虧的，能叫安春蘭手裏多握個把柄，以後因着妮子們不得不和劉長生打交道的時候，總能多點底氣不是？
紀東方想得挺好的，回去了和楚婕一彙報，楚婕表情有點……古怪？
“春蘭好像，以後不用怕劉長生再來找茬了。”
哈？
嗯！之前安春蘭和趙哥不是傳了一段緋聞嗎？楚婕也沒去管他們這檔子事，本來以爲安春蘭和趙哥總能自己解釋明白的吧？
結果呢，人家解釋着解釋着，來往就多了，不知不覺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安春蘭的心……動搖啦！
安春蘭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來着，本來嘛，人家董專家幫着趙哥來說親，是安春蘭自己前思後想的，果斷拒絕了趙哥。
那時候考慮的現實問題，什麼趙哥對弟弟妹妹們的責任啊，之後養家的責任啊，妮子們的生活啊，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逾越不了的高山。
可人吶，要時時刻刻都這麼理智，那還是人嗎？
到了安春蘭這裏，對趙哥慢慢生了些許好感之後，再看那些問題，陡然就樂觀了不少。
“他也跟我說了，接過了父母身上的重擔，一直替弟弟妹妹操心着，到了這個年紀，也實在想有自己的家了。平常在外頭工作不算什麼，可到了過年的時候，一回到家裏，弟弟妹妹們都有愛人兒女，就他形單影隻的，這心裏，也是不得勁的。”
楚婕和吳小芬聽了，也不好說是有理沒理。
趙哥形單影隻的感受定然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背了十來年的擔子，真的能那麼輕易就撒手的嗎？
“我也說了，他也不能一直都在安家村，以後要到別的地方去做事的，到時候我又沒有城市戶口，我和妮子們，真的連口糧都沒處張羅去。”
可趙哥似乎都想得明明白白了。
他是這麼說的：“我們這考古工作，不光有野外的作業，伏案的工作也是很重要的。我也幹了這些年，身上拿得出手的功勞也有幾件。成家以後，我和上頭說明了情況，爭取留在京城，到時候工作和家庭都能兼顧。”
楚婕到這裏就不由插一句嘴了：“那你們孃兒幾個的戶口和口糧怎麼解決？”
這年頭，口糧是和戶口掛鉤的。你要不是城市戶口，你就領不到供應的商品糧。
到時候孃兒四張嘴，就喫趙哥一個人的供應糧？哪怕不餓死，也要爲了緊巴巴的日子，一家子互相成了仇人吧？
安春蘭也知道楚婕是爲她着想的，趕緊解釋給楚婕聽。
“我問了他，他說這個不是不能想辦法。我有做飯的手藝，到時候走走關係，看能不能也找個食堂乾乾……”
“那妮子們呢？妮子們怎麼算的？”
其實這個安春蘭還沒和趙哥細聊，畢竟這個話題太敏感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是個什麼想法呢。
所以，這不是就來問閨蜜天團，一來叫她們知道自己的想法，二來，也實在想她們能出點主意。
安春蘭此刻這臉上，是有光的。
吳小芬看着這光，心說這和阿婕看紀東方時臉上的光一模一樣的。
那她有什麼好說？她難道能斷言安春蘭的選擇是錯的？趙哥除了家庭負擔，其餘的條件，正經是很不錯的。
用農村人的眼光來說，安春蘭是個帶了三個丫頭片子的棄婦，嫁給趙哥？這是狐狸精託生了還是趙哥腦子被門夾了？
或者，是安春蘭在地底下的爹孃看不下去閨女被老劉家欺負得那樣，顯靈要叫女兒逆襲一把？
甭管哪種想法吧，都能說明趙哥這個婚配對象，他不是什麼孬的啊。
吳小芬不說話，楚婕就更不能說了。
“趙哥不比劉長生，那活生生就是個坑。趙哥這裏吧，以後生活的隱患並非沒有，可世界上也沒有一種婚姻，是半點負面的因素都沒有的。”
所以楚婕她爲難啊，她是不看好趙哥的，可人家愛上了，着火了，你的不看好，能爲人家的一世斷言嗎？
哪怕對於安春蘭這個獨立人的尊重，楚婕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既然這樣，你如果真的下定決心了，你就必須要替妮子們把路都想明白了。你是大人，所有的選擇都是你自己做的，以後是好是壞，都是你自己來承擔。可妮子們……”
安春蘭明白楚婕的言下之意，鄭重點了點頭。
“你們放心，我不是失心瘋，我也沒有就答應他什麼。妮子們的事情不想明白了，我不會輕易做決定的。”
希望這樣吧。
這會兒和紀東方說起來了，楚婕嘆了口氣：“其實不管做什麼決定，對母女雙方都未必是公平的。”
安春蘭爲了妮子們放棄自己幸福的可能？那她作爲安春蘭本身的人生呢？難道她只配做個母親而不是自己嗎？
可如果是妮子們爲了成全安春蘭的幸福而選擇支持，她們的整個人生都隨之改變了。她們都還太小，對未知的人生沒有任何掌控能力。
紀東方就奇怪了：“你對趙哥有那麼不看好嗎？怎麼做的假設裏，就沒有雙贏的呢？”
就不能趙哥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後爹，妮子們比現在更健康活潑快樂地長大，安春蘭的人生價值得到了更好的體現？
楚婕想想，就笑了：“是哦，我只顧着不看好趙哥了，還忘了有這種可能。”
紀東方捏捏她的臉：“那你呢？”
“我？什麼？”
“你帶着小崽子們嫁給我的時候，難道就不害怕會叫小崽子們的人生有不好的轉變嗎？”
“一點都不。”
“爲什麼？”
“因爲，”楚婕把紀東方推了推，跨到他大腿上坐下了，揪住他的衣領，下巴卻昂了起來，端的睥睨的神情，“因爲是我，因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