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有夫婦對好些事情都懵懵懂懂的,主要是觀念不一樣,兒女也不敢和他們商量呀!

    所以,到了現在他們也不清楚,原來安建國出去上學,爲的就是和趙彩花拉開距離。

    眼瞅着兒子媳婦結婚不到一年,這就分開了好幾個月,能不急着叫兒子把人給接回來嗎?

    安建國對着他阿姐和姐夫,態度是沒變的,甚至,是更堅定了。

    “阿姐,在外頭的這幾個月,我其實天天都在想這個問題。我……我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對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想透。”

    沒有想透,就是稀裏糊塗活着,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個決定,會帶來什麼後果。

    唉,安家村的男人女人們,不都這麼過活一輩子的嗎?

    呱呱墜地,飢一頓飽一頓長大,汗珠子摔八瓣掙口糧;

    到了年紀,就像配種一樣,只要有人願意嫁,只要有人願意娶,談成了條件,就組成個家庭;

    然後就是撲在兒女身上,養大了兒女,給兒女成家,再給老人送終,轉眼,一輩子就過去了。

    “我以前也覺得,只要有個女人願意嫁給我,我好好待她,好好掙工分,一起把家撐起來,不好嗎?”

    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娶個女人過日子,要是這女人和你想問題的方式不一樣,觀念不一樣,那有多可怕呢?

    你想和氣兄弟姐妹,她只恨人有盼人無;

    你和兄弟姐妹們相互扶持,她只佔得便宜受不得半點委屈;

    你想孝敬父母,她眼裏只有她自個兒父母纔有資格受孝敬……

    誰就該委屈了自個兒去將就別人呢?更別提,這個“別人”的所作所爲,你真是打心眼裏不認同的。

    楚婕是滿心支持他走出來的,走岔了道不可怕,最怕的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呀。

    “那你想怎麼弄?”

    “我想和她談一談,認真地,談一談。”

    過了這幾個月,想必趙彩花也冷靜了不少,好聚好散是最好的。

    安建國也不願意這麼一直拖着趙彩花,說句不好聽的,早點放生了對方,趙彩花再嫁也方便不是?

    楚婕兩口子其實並不看好“談一談”,無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彩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從來沒有一丁點樂觀的心態。

    可安建國的想法難道就錯了嗎?未必。

    楚婕就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和趙彩花的問題,癥結到底在哪裏,如何解決纔是最好,這些你比任何人都有數。也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做法,無非都是見招拆招罷了。”

    安建國心裏發苦,是啊,他一開始和趙彩花結婚的時候,何嘗想到過有今日呢?

    這件事也沒必要再往下說了,楚婕轉而問起安建國“暴富”的前因後果來。

    安建國都忍不住撓頭,臉都燒紅了。

    “哪有什麼暴富,阿姐,你別開我的玩笑。”

    安建國近來確實成長了不少,以前還是楚婕指哪打哪的小年輕,可經了事情,自己多多少少會想些問題了。

    他就想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時刻,怕就是跟村裏提要開養殖場的事情,雖然最後“半途而廢”了,這事情還在有效推進,他心裏還是挺有安慰的。

    可仔細想想,這條路,不也是阿姐給規劃的嗎?

    在京城裏的時候,阿姐就指點着去找書,去求教,要是靠他自己,兩眼一抹黑,去一趟京城也就是伺候了爹一回罷了。

    更不用說和趙彩花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哪怕想破局,也沒有半點辦法,完全被趙彩花家裏牽着鼻子走。

    最後還是紀東方給指點了方向,叫他退了一步,算是從泥沼裏拔出了一條腿來。

    再之後,他的生活費,爹孃的生活費,趙彩花的贍養費,所有這些都是阿姐和秀萍幫襯的,他作爲家裏“頂梁立柱”的男丁,跟個吸血鬼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我在學校裏的時候,自己也每天都在想,我能不能做點什麼,不說暴富,至少遇到事情了,我自己能頂一頂,不用眼巴巴盼着別人。”

    安建國在阿姐面前還挺實誠,把自己利利索索就給剖析了。也是,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我是個什麼德行,阿姐只怕比我自己都明白。

    “我不是學農的嗎,其實學校裏也亂,裏頭的學生,好多都是家裏靠運動上位的,說起來,比我還不學無術呢!”

    安建國當時也是挺喫驚的,他文化基礎是真不行,去上這個工農兵大學,自己可沒有底氣了,那是下定了決心要迎頭趕上的。

    結果去了一看,咦,我怎麼不是墊底的呢?

    “老師也沒有仔細教,專業知識什麼的,一點都沒有抓思想來得重要。我也想了,我不比別人,我沒有靠山沒有背景的,既然出來這幾年,時間總不能耽誤了不是?圖書館裏還是有不少書的,我就去讀,手裏邊一本字典,不認識的字慢慢查,一個個詞一句句話去理解,雖然慢,可成效還是有的。”

    說了這老半天,雖然一直沒說到“暴富”的話題,可楚婕兩口子聽得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家的孩子(?)有出息願意上進,心裏可欣慰了呢!

    “那天也是在圖書館裏看書,就遇到個老師,頭髮花白的,也是天天上圖書館去的。他說看我眼熟,就把我叫住了,問了我一大堆問題。”

    安建國認真也回答不上這些個問題啊,可不是就被逼得更用功看書麼?

    結果那老師就把他叫走了,說他要整理出一本農業育種方面的書,叫安建國給他當助手。

    安建國說着都笑,當時是真的覺得這事也太不真實了吧?他安建國,連字都認不全的,能幫着人寫書了?

    “不敢相信,也不敢不去。結果去了才知道,老師不是叫我幫着他寫書,老師不是要研究新的育種技術嗎?照老師的說法,提高育種的效率,一個是優化種子的品質;另外一個,就是優化育種環境了。”

    老師的後人都挺有出息的,所以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也沒有人敢去打擾他,於是一個人住了個老大的院子,想做點什麼實驗都方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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