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看她一眼,嘆了口氣:“這不是找方隊長幫忙了,想着不能欠人家人情。乾脆,殺只兔子做頓好的,正好招待了方隊長和木匠師傅。”

    吳小芬點點頭,也沒有多想,楚婕向來不愛欠人情,這操作一點都不奇怪。

    楚婕在炕上滾了滾,拉着吳小芬的手撒嬌。

    “小芬同志,我都快凍死了,你心疼不心疼我嘛?”

    吳小芬警惕看着她,這不是典型的“幺蛾子信號”嗎?

    “我都這樣了,我覺得自己怕是不能勝任大廚的工作。小芬同志,要不你幫我去張羅張羅好不好?嗯?嗯?”

    吳小芬滿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的,甩都甩不完:“我去,我去,求求你,快收了這套吧。”

    楚婕有合理的證據懷疑,她所說的“我去”,實在是在罵她。可……管她呢,小白兔進籠啦!

    於是九奶奶和鎖住也去了,人多熱鬧嘛。

    到了家裏,楚婕去燒水,吳小芬輕車熟路上兔子圈裏挑了隻肥的,出來麻利給殺了。

    鎖住趴在廂房的窗邊,透過窗縫往外看,看得直抽抽。

    “我娘……好狠啊。”

    九奶奶和李芹快笑死了,這孩子,你倒是愛喫兔子呢,這不“狠”,誰來宰了兔子給你喫?

    不過鎖住很快就沒興趣了,屋子裏暖烘烘的,他從炕上跳下來,蹲在地上,抱着愛愛和軍軍說悄悄話呢。

    兩位老太太正好說說私房話,那李芹就低聲問了九奶奶。

    “小芬打算就這麼過下去了?沒想着再找一個?”

    九奶奶嘆口氣:“想不想的,也實在不好找。要找個不成器的,那還不如現在這麼過着呢。可要想找個好的,人家難免又要挑咱,小芬到底帶了個兒子,不好做人的。”

    所以說,要想跟楚婕似的,再嫁能那麼合適,跟天造地設一樣的,哪那麼容易找呢?

    “唉,這女人啊,但凡要做了娘,那真是沒法子,事事都要替孩子想得周全。這一世,就不是成全了自個兒心意過啦。”

    九奶奶點點頭,可不是呢?一代又一代的,女人的日子難着呢。

    竈房裏那兩個閨蜜也在說呢,吳小芬是說楚婕出錢給小學校裝玻璃做火桶的事情。

    “只怕這會兒還能有人念着你好,過了這陣,又要說你有錢燒得慌了。”

    這倒不是吳小芬挑撥,她跟着隊上的人下地,大家背地裏怎麼說編排楚婕的,她真沒法說出口。

    “隨便唄,他們念我的好,我得不到什麼好處;他們說我的不是,我也不能掉塊肉。我就是看着了,真不去管,心裏過不去。真不是爲了誰,就是爲了自個兒好過罷了。”

    吳小芬張張嘴,得,楚婕就是這麼個人,人就這麼不走尋常路。

    “也是,有些做爹孃的不做法,可瞅着那麼小的孩子,是看不過眼。我也沒多的,木料的錢就我來出成嗎?”

    楚婕怎麼可能會要?吳小芬現在雖然有外快,可都是辛苦錢,哪裏比得上她投資喫分紅?

    “用不着,你攢着做嫁妝吧。”

    ???我男人都沒有,攢嫁妝到底有什麼用啦?

    楚婕笑而不答,院子裏大門有了響動,她彈起來,扒在竈房門口一看,正是方大山來了。

    方大山手裏提個網兜,裏頭雞已經收拾好了,壓根就不用再費心料理。

    “我娘怕直接提着來在路上給凍死了,乾脆殺了帶來。”

    多好,還能多加幾個菜,楚婕怎麼就這麼喜歡聚餐的氛圍呢?

    饒是精神百倍,她也只能懨懨地衝方大山招招手,請他過竈房來。

    “方隊長,你來得正好。我今天被風吹到了,這腦仁子痛得跟進了鑽頭似的。真的,都沒有力氣做飯了。我小姐妹正幫着做飯,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你能不能幫幫忙?”

    方大山懵懵懂懂地,被她請進了竈房。

    楚婕原地轉身,衝吳小芬擺擺手:“芬啊,姐姐撐不住了,要去躺一下子才能好起來。這裏就交給你了哦。要忙不過來,方隊長在這裏,不要太客氣,都是自己人。”

    吳小芬也是懵了,剛纔還和我胡說八道呢,怎麼轉眼就腦仁子疼到只能躺下了?

    楚婕用腦仁子疼的人士絕對不能擁有的矯健身姿,滑步出門,讓出竈房,快樂地跑去和鎖住玩愛愛還有軍軍了。

    吳小芬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和方大山對視一眼。突然,就像水庫的閘門開啓似的,腦仁子被一個覺悟沖刷着,大腦裏簡直在嗡嗡作響。

    方大山也是咯噔一聲,瞬間覺得竈房好熱啊,這誰生的火,是要把竈房燒起來嗎?

    老太太們還疑惑呢,問楚婕:“小芬一個人在竈房裏嗎?”

    楚婕說謊不帶打草稿的:“嗯啦,她忙得過來,我正好不太舒服,歇會兒。”

    李芹就起身要去幫忙,被楚婕飛撲過去按在炕上了。

    “不用不用,小芬也是食堂裏出來的元老了,應付得來的。她說好久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今天要好好找找感覺呢。”

    李芹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子,可阿婕都這麼說了,她只能老老實實坐着。

    楚婕那個八卦的心呀,時不時就貼在門板上,從門縫裏朝着外頭張望着動靜——跟竈房又不是正對着,能看着什麼呀!

    鎖住好奇得很,楚姨這樣子,真的好像哥哥故事裏講的,躲在轉角處盯梢敵人的工作者呀。

    他便貼了過來,也使勁兒往外頭張望呢,是有壞人來了嗎?我要幫楚姨盯梢,說不定還能抓着壞人呢。

    “楚姨,我們在看什麼呀?”

    楚婕抿抿嘴,笑嘻嘻地蹲下來,捏捏鎖住小小的手指頭。

    “姨在看,花開了沒有呀。”

    “姨,花不是春天開嗎?”

    “春夏秋冬都有花開哦,還有一種花,是隨時隨地可能會開的哦。”

    “這麼厲害?是什麼花?”

    楚婕笑了笑,揉揉他的小腦袋,那花呀,只有它開放的時候你才能看到,那真是特別特別的美哦。

    “真的嗎?真的很想看呀,楚姨,它在哪裏開的啊?現在能看到嗎?”

    它呀,是開在人心裏的哦,只有楚姨這麼厲害的人,才能在它萌芽的時候看到哦。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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