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芬和方大山轉天就帶着幾個孩子上門來了,也是提了一大袋子,能蒐羅到的土特產都送來了。

    楚婕簡直要苦笑了:“姐妹,就我和東方兩個成年人,提溜着三個小崽子,被褥啥的都不帶了,可衣裳書本什麼的,壓根就拿不下。您這不是……”

    吳小芬纔不管這個,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京城你都能去了,還怕帶不了這點東西?

    “你哪天走,大山說了,到時候他來送你們,把東西給你們送到火車上去。”

    “孩子他姑父說好了,到時候他開車來送,人手倒是夠了。”

    行吧,吳小芬也沒堅持,瞅着一院子擺弄狗子的小傢伙,就笑着說起了那天青松帶着雙胞胎上門的情景。

    “他九奶奶好幾天了都在嘆呢,說是真沒想到,平狗和生狗年紀小小的,把弟弟看得是真重。”

    楚婕自豪得很,我蛾子們就是這樣好,小屁孩嘛,別的且不去強求他,可善良當真是最最重要的品質。

    “平狗回來也跟我說啦,想把愛愛和軍軍給你們養,你們養得來嗎?”

    吳小芬努努嘴,示意她去看擼狗的方家兒女。

    “鎖住是真想養,我還沒開口呢,他先去求了大山。他奶,”也就是方大山的娘,“不太願意,家裏日子倒不難過,只是兩隻大狗,怕喫得太多。大山就說了,先帶孩子們來瞧一瞧,看看孩子們的意見。”

    楚婕就明白了,方大山這是知道,老孃的命脈系在親生的孫子孫女身上,搞定了兩個小的,還怕老孃不屈服?

    她也是長舒一口氣,要說安平這性子,是有點像她。但凡被她納入到羽翼之下的,她牽腸掛肚的。如今瞧着方大山的擔當和手段,真真不用爲吳小芬過於擔心。

    何止呀,吳小芬還要反過來替她操碎了心呢:“小紀同志是打算着去考大學?”

    “嗯吶,學問是一回事,學歷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哪怕紀東方已經接受過多年的幾對一名師單獨輔導,可長遠打算,必要去拿個文憑的。

    “他要是上學去,那指定不能掙錢了。你……你有什麼打算?”

    “嗯?”

    “你真不打算去工作嗎?我是想着,三個孩子要喫要穿,你們兩口子又都不掙錢,那是不是……”

    楚婕反應過來,吳小芬擔心的是,自個兒一家子都靠紀京生養着。從前紀京生落魄,自然萬事沒有意見。可如今人家歸位了,未必就要事事遷就楚婕了。到時候楚婕靠着人過日子,會不會受氣?

    楚婕就嘆氣,這真是親閨蜜纔會說的話。她就湊過去,小小聲把家裏的進賬跟吳小芬簡單透露了。

    當然,她以筆名出道、試圖成爲一名自由翻譯家的職業規劃,定然不會同吳小芬交底的。

    “他發小劉大壯那頭,我們早就投了股份進去的,人家也不用我們操心,掙了跟着分紅,賠了,就一起賠了唄。看現在的勢頭,那真是個頭腦特別清楚又有手段的,且賠不了。”

    所以,家裏的進項是不用擔心的,表面上一家子靠老爺子養,可自家事自家知道,老爺子的工資補貼啥的,還真比不上偷着做買賣的分紅。

    “那就行,錢上頭用不着發愁,好多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楚婕卻沒有那麼樂觀的,紀家父子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可楚婕從來沒有問過他們——“方慧萍有沒有演出回頭是岸”?“紀南方一家子是什麼態度”?“老三那家人還盯着老爺子不死不休嗎”?

    日子,總是問題疊着問題,可慶幸的是,總算一家人共同面對。

    鎖住如願以償,和哥哥姐姐們達成一致,共同“撫養”愛愛和軍軍。

    兩隻狗子離開家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套上了繩索,方建輝和鎖住分別牽着,乖乖跟着出了門,走出去不遠的地方,慢慢就醒過神來了。

    先是愛愛,脖子往後養着,爪子死死扣着地面,不肯向前走一步。

    軍軍就像被愛愛提醒了,嗚嗚嗚地嗚咽着,拼了命往後頭張望,那裏,它們的青松哥哥、寧寧姐姐還有雙胞胎哥哥,正依依不捨凝視它們離開的背影。

    方建輝見愛愛不肯動,加了點力道,用力扯了扯,可愛愛只用盡力氣掙扎着,轉身要往家的地方奔來。

    方建輝拉不住,一個鬆手,愛愛就奔了出去,緊隨其後的是軍軍。兩條風一樣的狗子哇哇叫着,爭先恐後投入哥哥姐姐們們的懷抱。

    小崽子們跪下來,抱着愛愛和軍軍毛茸茸的身軀,眼淚斷了線,成串成串往狗子身上砸。

    楚婕在旁邊站着,鼻子一酸,抱着紀東方的腰,把發熱的眼睛埋到他胸口。

    孩子的心是最赤城的,他們或許不明白,人生啊,就像一條不停向前的河流,總有些分叉口,你要和並行的船隻揮手道別,各自奔向不同的江河湖海。

    鎖住跟着走回來,早已經咧着嘴巴,哇哇大哭起來了。

    安寧寧自己哭得打嗝,又把鎖住拉着:“鎖住,你要好好的呀,要好好對愛愛和軍軍呀,他們很乖很乖的,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真的,要是能把鎖住弟弟帶走,能把愛愛和軍軍一起帶走,那該多圓滿呢?

    這一回再坐在北上的火車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風景,小崽子們就沒有了前兩回的興奮——原來人離開故鄉的時候是這種感受,現在他們體會到了,以後,他們還要用很多很多年,去時不時與這種悵惘相遇。

    臨走的時候,楚婕和紀東方一起帶着孩子們去跟安定邦道別。不知怎麼的,安平就想起來爹上山入葬那天,娘給他們在院子裏洗澡,跟他們講爹去了哪裏。

    娘說,爹在天上會一直一直看着他們,想着他們。

    “娘,去了京城,爹還能看到我們嗎?”

    如果看不到的話,那麼他想我們的話,要怎麼辦呢?會不會在天上的某個地方,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泣?

    他會知道我每天都變得更好嗎?會知道我們因爲什麼事笑、因爲什麼而傷心嗎?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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