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東方也是如此,上回生氣,是紀南方看輕楚婕要把她當保姆。可老爺子要見見孫子孫女,盡一些教養之力,難道他們還要嫉妒攔着不成?真不是紀南方想象的那般心胸。

    楚婕想做金桔地瓜片,前兩年冬天都做來着,那時候能找着金桔都要歡呼的。如今展凌雲在京城的黑市裏疏通了路子,金桔還是能輕易尋來的。

    說起來,從前在安家村的時候,到了冬天楚婕都會大張旗鼓做喫的,冬夜漫長,也沒別的水果哄嘴巴,可不是要多做些填給小崽子們?

    結果到了京城,倒不是說能買到的東西多了,實在是……沒時間。從前她撲在翻譯上,紀東方也要高考,什麼都沒精力去操持。

    趁着現在都空下來,楚婕已經寫好了計劃書,要一點點置辦起來預備過年啦!

    金桔地瓜片並不難做,就是瑣碎了一些,有點費功夫。好不容易做好了一板糊糊,楚婕都忍不住捶捶腰:

    “我老了。”

    劉阿姨在旁邊直笑,心說你這就算老,我豈不是老得要扔出去了?

    這地瓜糊糊做出來還需要在太陽底下晾曬才能成形,不過楚婕想這就給孩子們喫上,正好用上定製的鐵鍋。

    地瓜糊糊黏性當然沒麪糊好,因此要在預留出來的糊糊裏再加了麪粉,打一個雞蛋進去,算是——新發明?

    她將鍋洗淨了,在上面薄薄地刷了層油,在當中倒幾勺糊糊,用推子推開了,跟做煎餅果子的煎餅一樣。

    這樣煎了煎,便成了有點碎碎的餅子,賣相很不好看,整得楚婕好生惆悵——實驗失敗。說好的給紀紅心和紀向上做好喫的,這就顯得好沒誠意了嘛。

    紀東方瞅着她失落的樣子都覺得好玩,拈了一塊嚐了,眼睛都要蹦出眼眶子,誇張到楚婕想打人。

    “好喫!Verygood!Yummy!ohmy!我媳婦兒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關鍵信息?你從前是那什麼米其林三星的主廚對不對?”

    楚婕直笑,對哦,你家的米其林三星做地瓜糊糊!小紀同志你到底在哪個拐點出了問題,你是想往諧星的方向發展嗎?

    紀東方又拈了一塊,趁着熱彈着舌頭吃了,還搖頭晃腦,很是回味無窮。

    “嗯,我家的三星主廚做地瓜糊糊,誰有意見?叫人來跟我說話!”

    楚婕心情總算明媚一些,自己也嚐了嚐,好吧,咱長得雖然不好看,可咱心裏美呀!這味道,絕啦!

    於是盛了送到書房去,每人一小碗金桔地瓜煎餅(?)並一杯牛奶,連老爺子都有份。

    小崽子們最近盼着的就是這個口味啦,一時頗有些迫不及待,各自先夾了餅子來喫,滿足得眼睛都眯縫起來,啊,久違啦!

    紀向上被哥哥姐姐們的模樣饞得不行,忙也要夾來喫,小手拿筷子還不利索,一時夾不起來,急得不行,直接上手抓了一塊塞進嘴裏,哇!哥哥姐姐一點都沒有誇張哎,真的好好喫哦!

    唯有紀紅心,皺着眉頭審慎看着碗裏的“東西”,很具有懷疑精神:這能有什麼好喫的?難道農村人就是這樣的,只要是喫的就當成寶,以爲能進自己的口就好意思拿出來待客?

    她是不肯喫的,矜持地喝了口牛奶,對小崽子們的表現覺得好笑:這怕是從來沒喫過好東西吧?

    正腹謗呢,自家弟弟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趕緊喫啊:“姐姐,好喫!”

    紀紅心不由自主“嘖”了聲,覺着弟弟也太沒有覺悟了,總是給敵方送人頭可還行?況且,咱們平時又不缺喫的,你這樣……真是沒出息。

    眼睛一掃,她微微睜大眼,因着爺爺也在喫,還喫得很津津有味,臉上帶着放鬆的笑意,嚐了一塊,對小崽子們說了句“你們孃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順手又夾下一塊。

    小崽子們自然與有榮焉,安寧寧就數給爺爺聽:“娘這幾天要做好些東西呢,辣白菜,辣蘿蔔,臘腸,臘排骨,米花糖,肉丸子,血糯米糕,之前二叔寄來了糟魚的方子,娘也想試着做一些。”

    安平補充:“還有板栗糕,伯伯寄了板栗來,娘說粒粒粉糯飽滿,做糕點香甜得很。”

    “還有炊雞炊鴨!這個我最喜歡吃了,我記得提醒娘,不要忘了做纔好呀。”

    安生說着,牽掛得很,含着餅子就跑出去了,沒一會兒心滿意足回來:“娘答應啦!”

    嘻嘻,我這個老蛾子想喫的好東西,娘哪裏捨得不答應嘛!

    紀京生點點頭,紀向上卻是要流口水啦:“這麼多好喫的嗎?”

    雖然大多數我沒有聽說過,可怎麼辦,一聽就可好吃了!

    小崽子們點頭:弟弟,沒騙你,真的有這麼多好喫的哦!

    弟弟眼裏就流露出羨慕,好想喫哦!

    安寧寧讀懂了他眼神裏的渴望,忙發出了邀請:“等我娘做好了,請你來喫呀。”

    “真的嗎?”

    安平若有若無地瞥紀紅心一眼——她面前的地瓜煎餅還沒有動過呢:“真的,如果你能來的話。”

    紀紅心只覺得頭上有道目光滑過,她擡頭去找時,卻找不見了,唯有爺爺點點她面前的碗,溫言道:“很好喫的,你嚐嚐。”

    紀紅心抿抿嘴,心裏做了小小的鬥爭,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不情不願塞進嘴裏。

    咦,她頓了頓,不動聲色嚼了嚼,那餅子就碎了,滑到喉嚨裏去了。很……不錯的味道?

    她頓時有些爲難,要不要再嘗一塊呢?嘗吧,好像意味着她輸了;不嘗吧,總有點意猶未盡……

    她心裏別提有多糾結了,偷瞄着小崽子們的視線,嗯,沒人注意到我,我就再喫一塊,仔細嘗一嘗,剛纔一定是錯覺,一定是……

    等她回過神來,碗裏的餅子已經喫得一乾二淨,嘴裏還殘留着那該死的美妙滋味。

    紀紅心:我叛變了!我不是個意志堅定的孩子,好輕易被腐蝕了……

    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這麼好喫的!

    原來農村人一直過得比我們爽嗎?難道是這樣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