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爺子都有些站不穩了，嘴脣哆嗦着看董萬星：“這是什麼情況？！”
董萬星忍不住就眼淚掉下來：“我也不知道！”
這情形，不知道的說不定還以爲團團是惡化了呢，實在是從前壓着太多的痛，眼見着似乎有了曙光，反而要疑心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其實安平的感受是最深的，上午和團團第一次交手的時候，他中間還放了好幾次水，可如今這一局，他竟然能感覺到團團的進步——至少他放水的次數少了，保留的實力也少了，應付起來更多了幾分小心。
紀老爺子便同董老爺子說了一句：“不若教教圍棋？”
是啊，要教教的，以爲是塊頑石，原來是塊璞玉，耐心雕琢，竟然能煥發出奇異的光彩來。
董老爺子真真老懷大慰，他因着鬥爭，唯一的女兒遭了無法挽回的大罪，每每看着董萬星和團團，那都是心裏癒合不了的傷痛。團團若是能一步步好起來，豈不是給董萬星些許安慰呢？
紀家一大家子人往回走的時候，都還在驚歎這個事情，安生搖頭晃腦的，拉着紀京生的手，小嘴叭叭問個不休。
“爺爺，妹妹這麼厲害，是不是也可會下您那個圍棋了？”
紀京生晃晃他的小手：“不知道啊，這個啊，需要再看看。”
安生卻難得不認同爺爺的話：“一定行的，我娘早就說了，團團妹妹其實不傻的，她要找對了方向，聰明起來怕是比平常人還要聰明許多呢！現在啊，一定是找對方向啦。”
說着還要他娘來佐證：“娘，是不是這麼回事？”
楚婕笑嗔他一眼，紀老爺子那般說，不過是一貫的謹慎罷了，又哪裏需要這傻小子來說服他？
可自己的崽子犯傻，她當然要接話啦：“說不定哦！但娘卻知道一件事是不會錯的。”
安生好奇得很：“是什麼是什麼？”
楚婕嘴角都是促狹的笑意：“我老蛾子下五子棋，怕是沒什麼可能贏團團妹妹啦。”
安生吐了吐舌頭，臉紅了紅，唉，他做哥哥的，又比團團先學五子棋，雖然兩個人沒有交手，可他早有覺悟啦。
他想了想，仰頭跟娘道：“娘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嫉妒團團妹妹的。她這麼厲害，我要佩服她的呀。而且，姐姐有時候也下不過哥哥，她還是姐姐呢，也從來沒有傷心過，我也有這樣的胸襟！”
安寧寧：……你自誇就自誇好了，何必要cue我，怪……叫人高興的嘻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邱韻不由看向紀紅心，自家女兒大概也有些心虛，正偷眼看過來，母女兩個眼神碰了碰，邱韻淡淡一笑。
她不動聲色地將紀紅心往身邊攬了攬，抱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低聲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樣的胸襟，我覺得我閨女也有的。”
至於安生，呵呵，那就是個大棒槌，更沒可能含沙射影。所以，人家就是這麼個教育理念，小崽子們也真是這麼想的。
她心裏生出一股好勝心：呵呵，你們小泥腿子都能做到的事情，我難道不能！我的胸襟只有比你更寬闊纔是。
這個年一家子過得也算熱鬧，紀南方一家子還有自己的關係網要走動，因此初一下午就離開了，楚婕隱隱感覺到氣氛鬆了鬆。
紀東方也是如此，高興地送走了他哥，反過來就惦記起安家村的一家子：“也不知道青松他們在做什麼。”
安大有和李芹年前被安建國接回安家村去過了，臨離開縣城前倒記着往京城打了電話。大家相互拜了早年，楚婕又多囑咐了一句，叫安建國記得把青松接去一起過年。
安建國那時還笑呢：“知道了阿姐，你平日裏少操些心，本來操持過年就夠累了。”
楚婕心道我也想啊，可我就是這麼個性子，我也很無奈的呀。
初一晚上，安秀萍又從省城打電話來給紀老爺子和楚婕兩口子拜年，聽着聲音並不像是全然喜慶的狀態。
但楚婕問她，她又只是支支吾吾不說，整得楚婕牽腸掛肚的，最後都急了，小姑子才低道：“明兒我找個地方給你打電話。”
楚婕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都是秀萍小可愛。想她纔剛到這個年代的時候，第一個插手的就是那個安靜乖巧小姑子的婚事，幾年下來，早將這孩子當成了親妹子。
她睡不着，便要去騷擾紀東方：“不會是她在婆家受了什麼刁難吧？難道是高考的事情？”
她滿腦子都是什麼婆家怕媳婦跑掉禁止媳婦去上大學的戲碼，一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紀東方已經連續兩晚上沒睡好了，這會兒眼皮子都粘在一起，迷迷糊糊抱了媳婦兒往懷裏塞了塞。
“不會的，徐隊長是個靠譜的，做不來這種事情。再說了，秀萍考大學的事兒徐家人早就知道的，也一直都表示支持，哪裏會現在跳出來反對？睡吧寶貝，明天秀萍打電話過來就知道了。”
寶貝還是睡不着，可瞅着小紀同志困的那樣，也不忍心折騰來，索性伸出在被窩裏捂得暖烘烘的手替他捂了捂眼皮：“舒服不？”
紀東方閉着眼睛，真是哪哪都暖和慵懶：“嗯。”
楚婕一笑：“睡吧寶貝。”
紀東方模糊一笑，將她又往胸懷裏塞了塞，實在沒地兒去了，這才心滿意足，抱着她睡熟了。
楚婕心裏焦慮，可也知道她這裏乾着急什麼用都沒有，又笑自己老母親心態越來越嚴重，左思右想的，實在是他懷抱裏太過舒服，他的呼吸聲又平穩靜謐，勾得她的思緒都糊成一團，何時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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