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萬星實在有些忍不住淚水漣漣，光是想想團團照着慣性去尋小夥伴卻撲了個空，她一顆心就酸楚難當。
楚婕也覺得有些對她不住，抱抱她的肩膀：“你平日裏大可不必總窩在大院裏頭，多出來走走，帶團團上家裏玩，叫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這都是有好處的。”
董萬星點頭，抹把眼淚，這時確實能看出來從前嬌憨小公主的形容。
“孩子們上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紀家的老宅離大院不算遠，正好中間兒就有個好學校，大院的孩子們也是往這所學校送的。
紀東方辦的時候，還遇到了一點困難：在安家村的時候，雙胞胎是和安寧寧上同一年級同一個班的。到學校同老師一說，老師就有些遲疑。
“安寧寧同學肯定是沒問題的，就是安平和安生，會不會太小了？”
是，寧寧是65年生人，這轉年就快13了；可雙胞胎是68年生的，轉年滿10歲。他們在安家村其實已經讀完了小學五年級，小學是畢業狀態了。
但安家村沒有初中，那時候楚婕隨時預備着帶小崽子們跟紀東方來京城，索性就沒有費那事了，還是叫他們在五年級裏待着，平日裏倒是自習的時候更多。
如今附學了，又有個難事——照着他們的進度，本來該當上初一的。然而雙胞胎本來年紀就太小了些，又缺了初一上學期的課，怎麼想都擔心他們喫力。
紀東方和小崽子們商量了，他們還是想繼續一個班。
本來嘛，他們平時學的東西很雜，但還算成體系。養成了學習的良好習慣，即便沒有按部就班上學，其實比起旁的孩子也不差什麼。
安平自己跟老師說了：“我們雖然沒有跟過上學期的課程，可爸爸在家裏有空就教我們的，趕得上進度。”
安生也敲邊鼓：“是噠，老師呀，雖然別人老老實實上了一學期，可我們連寒假都沒有偷懶呢，每天都要學習的，水平高着呢。”
他要不自賣自誇，老師還真信了幾分。一聽他自詡水平高，反而心裏有點打鼓。
紀東方覺着這些事情其實沒必要掰扯：“要不您找找上學期的試卷，就拘着這三個孩子做吧。”
老師想了想，倒沒有真叫他們考試——主要家長一力作保，他並不願意得罪。轉念想想，聽說紀東方是京城高考的狀元，這樣的父親應當不會拿孩子的學習等同兒戲。又說他親自輔導的，平日裏並沒有懈怠，說不得這幾個孩子還真有些不尋常。
於是，小崽子們就成爲初中生啦！
上學第一天，是爹孃親自送去的，三小隻揹着春蘭姑姑親手做的書包，昂首闊步走進學校大門的時候，楚婕捂着臉，全身顫抖。
紀東方還以爲媳婦兒是不放心呢，忙攬了她來細看，得，分明是歡欣鼓舞到失了常態啦！
媳婦兒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樂得眼睛鼻子都扭曲了：“終於！終於送走了！小紀同志，我等這一天，實在太久了，太久了！”
紀東方：……
安生最是不忿，蹬蹬蹬跑回來，仰望着老母親：“娘！你笑什麼！你是不是可開心了？”
紀東方不動聲色放開媳婦兒，退後三步：崽，我和你們娘不一樣，我對你們是有真情真愛噠！
安寧寧和安平也跑回來，滿臉受傷望着他們的娘：平日裏你捧着我們的臉看個沒夠，喊我們小可愛好崽崽，如今我們離開家，你毫無悲傷不捨，竟然……笑容滿面、解脫放鬆？
楚婕：“……不是這樣的，你們聽我解釋啊！”
小崽子們死死盯着她嘴角壓不下去的快活，心說這回演技和嘴炮都救不了你啦！娘，我們已經看透你了。
楚婕扁扁嘴，可以說很識時務了：“崽們，我錯了。娘反省，娘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小崽子們還能怎麼辦吶？也只能上來抱抱老母親，故作瀟灑一笑。
“娘，以後你就盡情享受生活吧！”
楚婕倒是想喲！可你們到了大下午還不是要叫學校還給我？娘哪裏真的能甩掉你們喲。
小崽子們：？？？所以就是想甩，只是苦於沒得辦法唄？這塑料母子/母女情，我們瞭解得更透徹了。
說是終於把在家裏禍害了大半年的小崽子們給扔給學校頭疼去了，可楚婕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
“雙胞胎實在年紀太小了，還沒滿十歲呢。”
從前在安家村還好，一村子都是熟人，誰看不慣誰，打一架就OK，打不過？回去叫人！青松一出，誰與爭鋒。
現在就不成啦，滿學校都是比小崽子們大的，這要打起來，人肉沙包限量供應的節奏啊。
紀東方揉揉她的腦袋：“咱的崽兒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吃不了虧。”
紀東方是不擔心雙胞胎啦，年紀小怕什麼？安平心裏有數，又是個腹黑的，誰要欺負他，不動聲色坑回去了；安生骨子裏是個慫的，可真要喫虧的時候，他的調子比誰都高，心裏再顫抖，也要跳起來喊一聲“我打死你”，剛得很呢。
倒是安寧寧，正是將進入青春期的年紀，安靜敏感的，反而要擔心她真被人欺負了，卻還要瞞着不和家裏人說。
楚婕聞言深以爲然，提醒自己等小崽子們放學歸來，她要好好和大閨女談一談。
紀東方這幾日也要去學校報道了，所以非得趁着還在家，得把家搬明白了——總不能都丟給楚婕來處理吧？
老宅從前被人住着，並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這幾個月紀東方有空了便來整修一番，帶楚婕和小崽子們去看的時候，其實已經很過得去了。
紀京生祖上也曾經顯赫，不然在那年代也沒法子出國留學。在動盪的年代，這樣的出身就成了他的原罪。
其實叫楚婕說來，這是很不公平的。紀京生當真是憑着信仰來幹事業的，在艱難的年月，他已將家底陸陸續續變現了，都用來幹事業，也只剩了這個小宅子，算是對“根”的一點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