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離他們住的衚衕倒不是很遠,只不過又是老人又是孩子又是狗子,他們又不趕時間,慢悠悠走到公園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京城羣衆也是很會享受生活的,出來放風的人不少,公園草地上已然坐了許多人。

    紀東方尋了個開闊的位置,和徐良才把帶來的一張大牀單鋪上了,女人們把喫的擺上去,這就是一張豐盛的野餐桌啦。

    不過這會兒還早,誰也沒心思去喫,就連咱們的小喫貨安生同志,也只顧拉着破軍遍地亂竄,活脫脫一條被關出了神經病的“生狗”。

    楚婕叉着腰,就見她老蛾子並破軍不過在眼前一閃,轉瞬化作殘影,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

    她是懵弊的,眨眨眼睛,手搭了個涼棚在額頭上,舉目四望,哪裏還有老蛾子的蹤影?

    “我老蛾子這是……離家出走了麼?”

    紀東方笑,擼了她一把:“放心,沒事的。”

    安生機靈,又牽着條機靈的狗子,哪裏就能丟了呢?況且,安生已經十歲了,慢慢的總要歷練一二的,總不能隨時隨地依賴着哥哥姐姐看着他。

    楚婕想想也是,溺子如殺子,隨着小崽子們的成長,她也要學着調整心態纔好。

    安寧寧和安平沒那般跳脫,他們自動化身奶兄奶姐,安平牽着團團,團團牽着搖光;安寧寧拉着四月,幾個小朋友跟着紀東方和徐良纔去放風箏。

    風箏是安大有親手做的,他從前並沒有做過這玩意。是楚婕定好了要去春遊,小崽子們就在班裏問了,春遊都能玩些什麼呀,就有人說放風箏最好玩。

    小崽子們回來就問安大有:“爺,你會做風箏嗎?”

    不會,可孫子孫女想玩,咱得學呀!安大有就特地去買了人家做好的風箏回來研究,跟着徐良才探討了半天,這就把風箏的原理搞清楚了,趕工做了三隻出來。

    老爺子做出了心得,還悄悄問楚婕呢:“你說我要是做得好了,能不能拿去賣去?”

    能!

    老爺子今兒來公園不由就多了項任務:他就想觀察一二,看看這風箏都有哪些個花樣,放的人多不多,他要是做了賣能不能掙上錢。

    楚婕樂得他能找到想做的事情,錢倒無所謂,主要老爺子也有他想要實現的價值不是?

    李芹眼看着老頭子眼巴巴望着天上的風箏,有些好笑,悄悄對楚婕說了:“你放心,我指定不叫你爹幹這事。”

    楚婕昨兒晚上不是累着了嗎?這會兒盤腿坐在牀單上捶腰呢,聞言愣了愣。

    “啊,爲啥啊?”

    李芹眨眨眼,心說阿婕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家裏人太縱着了,護短,這樣不行的啊。

    “親家這麼高的位置,東方還是個狀元,你爹投機倒把賣風箏去,這要傳出去,還不得把親家和東方給影響了?你放心,我指定不叫你爹做出來這種事。我們什麼都幫不上你,總不能還拖你後腿吧?”

    老太太嚴肅得很,覺着這事確實需要引起重視。老頭子只想着找些什麼事情來做,沒考慮到這些,她想到了,可不是要負起責任來嗎?

    楚婕是真的震驚了,老太太竟有這個敏感性嗎?

    安秀萍在旁邊聽了也嚇一跳:“那是不能叫爹去賣,做來自家人放就行了。”

    楚婕擺擺手:“沒事,爹是爹,老爺子是老爺子,這種事情上扯不上關係。再說了,現在很多小買賣也放開了,自家做幾個風箏出來賣算什麼投機倒把?爹也不是爲了掙這點錢,就是怕自己老了不能給家裏做什麼貢獻,就想能發光發熱罷了,說破天去,這也惹不了別人的眼。”

    李芹這才把心放肚子裏,示意兩閨女去看安大有:“你們爹還在家裏說呢,等秀萍小二生出來,叫我專心帶小二,四月就交給他了。”

    說着忍不住撇撇嘴,這在李芹來說着實罕見,楚婕和安秀萍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二老這兩年也變化不小,可能人有了底氣日子過得順遂了,慢慢的就會暴露出天真孩子氣的那一面吧。

    安秀萍便道:“那還不好呀?小四月也大些了,平日裏跟着爹玩,有人給你分憂,我還放心些呢。”

    李芹心說閨女你也太天真了,從你們小的時候起,你爹就是個甩手掌櫃,從來沒有帶過你們一天的。你要真敢把四月丟給他試試?準是個玉雪娃娃變成了乞丐丫頭,沒準這他還得驕傲呢,覺着自己帶得可好啦。

    想着心裏還嘆氣呢:親家又有本事,地位那麼高,還有耐心帶孩子,哎喲,果然人家如此了不得是有道理的。

    要是楚婕知道李芹這一番心理活動,沒準要驚訝了:老太太,你變啦。

    男人和小崽子們那頭也有故事,紀東方小時候放過風箏的,還是個中好手呢!這會兒指揮着閨女和大蛾子,那就一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又興致勃勃邀請徐良才。

    “我們各派出一個代表來比賽一場,如何?”

    徐良才眯眼:“那我能借平狗來做代表麼?”

    “你不自個兒有閨女嗎?”

    徐良才氣得肝疼:感情你就是要我家將滿兩歲的閨女同你家兩個小人精比?這會不會太黑了點?

    紀東方覺得沒毛病啊:“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徐良才一時白眼亂飛,摩拳擦掌地:“姐夫,我們來打一架吧。”

    “我爲何要跟你打?我又沒失心瘋。”

    徐良才仰天長嘯,抱着小四月喃喃:“四月,你姨父總是欺負爸爸,爸爸想打人,你同不同意?”

    小四月很誠實地搖頭,摸摸爸爸的臉:“不打。”

    “爲什麼不打?”

    “姨父最好啦!”

    徐良才受了莫大的刺激,很想倒地不起:爸爸天天陪你玩哄你開心,到頭來你竟倒戈相向站到姨父那邊?!

    還姨父最好啦!爸爸呢?你親生的爸爸呢?難道不比姨父好得多得多得多?

    小四月:嘻嘻,姨父就是最好嘛。

    紀東方樂不可支,索性要將徐良纔打擊到底:“四月,要不要姨父抱?”

    “要!”

    斬釘截鐵,小姑娘已經傾着上半身,小胖手臂張開,這就要撲進姨父的懷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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