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眼睛閃了閃,沒過幾秒,對面大門吱呀打開了,第一個出來的是徐良才,板着臉,緊蹙着眉頭,顯然是聽到小崽子們的宣言。
“你們說什麼呢?”
小崽子們吐吐舌頭,也不敢跑,老老實實站到姑父面前,倒沒有什麼桀驁不馴的叛逆,姑父看了心裏就舒暢幾分。
“剛纔你們那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娘在家裏啥都沒幹?”
紀東方不在家,徐良才作爲他們的姑父,確實有資格訓斥幾句的。
安生扁扁嘴,安寧寧先低了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嗎?”
安平也似乎有許多的疑惑:“姑父,奶就是這麼說的啊,她說娘不掙錢,在家裏乾的活也不多,這樣很不好的。”
安生忙助攻:“是噠是噠,我奶說了,爸爸會嫌棄她會不要她的,我們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必須要讓娘多幹活纔可以!”
徐良才:????丈母孃說的是啥子話喲。
又去看楚婕,好傢伙,那從來都是鐵骨錚錚的阿姐,似乎是被小崽子們的話傷得體無完膚,捂着胸口面色發白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暈倒在地啦。
他瞪了小崽子們,安寧寧已然跑回去扶住了老母親,聲音都帶了哭腔。
“娘,你怎麼了?我們是不是說錯話了?”
楚婕和她在電光火石間交換了眼神,楚婕努力站直了,揮揮手,示意她帶弟弟們上學去。
“沒錯,是我錯了,去吧,別遲到了。”
小崽子們一步三回頭走了,徐良纔看看楚婕欲言又止,楚婕好像累着了,對他也隨意揮揮手,沒有太多話好說的樣子,回了自家院子,把門關上了。
徐良纔回到自家院子時,李芹已經焦灼不安了,剛纔她隱隱約約聽到點動靜,本要出去看看的,可四月有點不舒服,哼哼唧唧地鬧騰,她就被絆住了。
“良才,剛纔是咋了?”
徐良才便把事情說了一遍,重點複述了小崽子們的話,又將楚婕的反應描述得十分詳細。
李芹愣了愣,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走向的,似乎有哪裏不對的樣子,細思了一會兒,並沒有抓着心裏的那點違和感,道:
“我這些天還在說阿婕呢,這樣下去不行的,咱們就是村裏來的,不能指着過太太生活,該靠自個兒雙手的懶不得。孩子們這麼說,阿婕心裏雖然難過,不過這樣也好,改了就好了。”
徐良才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他是知道丈母孃的,就是個老好人,一心一意替子女發愁的。從前秀萍生了四月,他們傢什麼話都沒說呢,丈母孃先着急上火喫不下飯,唯恐老徐家重男輕女看不上秀萍和四月,叫母女倆受了委屈。
後來同自家住在一起,丈母孃沒輕了規勸安秀萍,一句話“下一胎要生兒子”,整得安秀萍都害怕了,有時候還逮着徐良才問他:“要是下一胎還是閨女,你會不會生氣?”
徐良纔可不是無可奈何呢?保證了一千遍一萬遍男孩女孩他都愛,安秀萍總算沒那麼焦慮了。
這些話他一個做姑爺的自然不好發言,暗暗想着等秀萍週末回來,叫秀萍想法子勸勸老太太吧?阿姐又不是個糊塗人,其實皇帝不急太監急,她自己能把日子過得倍兒好。
嘿,小崽子們都開始行動了,哪裏還等得了姑姑回來助攻喲。
他們已然作上了,做作業時也不好好做了,瞅瞅在自家院子裏帶四月玩的奶,再瞅瞅書房裏認真工作的娘,安生小同志就站在廊下,叉起圓滾滾的小腰,頗有些頤指氣使的意味。
“娘,你在幹嘛?不來看我們做作業嗎?”
書房裏,楚婕的筆停了停,擡起頭朝着窗外發射危險的腦電波。安生小身軀抖了抖,真是用了些定力才能堅持把話說完呢。
“別人家裏都是媽媽看着小朋友做作業的,我們好多同學一天不挨一頓打罵,在家裏根本連作業都不碰呢。娘,你都不守着我們,是不是太不關心我們了?”
楚婕是真的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會吧?都是初一的孩子了,這麼沒有自覺性?”
安生攤攤手:你說呢?像我和哥哥姐姐這麼乖巧懂事又自覺的孩子,你以爲遍地都是嗎?要惜福啊我的娘!
楚婕嘖嘖稱奇,放下筆來守着她崽們做作業,沒一會兒就無聊得要打瞌睡了——要是崽子們調皮倒罷了,她還能獅吼功伺候,再找個雞毛撣子追着他們滿地跑,也算是雞飛狗跳熱鬧了一把。
可現實呢?小崽子們正襟危坐,眼睛手都沒有在開小差,做得那叫一個胸有成竹。
老母親對此不太滿意,小小聲抱怨:“你們也太乖了一點吧?”顯得我一點用處都沒有,差評。
小崽子們憋了口老血不知道該不該吐出來:娘,你抱怨的點,會不會太劍走偏鋒了些?
轉念想想,也對哦,把娘叫過來坐冷板凳,一點戲劇性都沒有,不下點猛藥,怎麼觸動奶的靈魂呢?
他們便對孃的箇中深意心領神會,安平第一個出聲:“娘,你幫我看看這個題目怎麼做?”
楚婕湊上去看了,嘴裏唸唸有詞,時而自信滿滿讀了一大段,時而又卡殼了,一個字含在嘴裏不敢吐出來,心虛得緊。
“平……平狗,娘……你這麼聰明,自己想想就能想明白的吧?”
安生嘟起嘴巴,不滿地看楚婕:“那爲什麼別人的媽媽都會,就你不會啊?”
楚婕更瑟縮了,小心翼翼就打聽了:“都誰的媽媽會啊?”
安寧寧數給她聽:“那誰誰的媽媽,某某的媽媽,甲同學的媽媽……”
李芹在院子裏聽着裏頭母子幾個的官司,這頭都大了:啥?感情這京城學生家裏都是有文化的,就我們家小崽子們的媽沒個文化?
小崽子們是不是被人歧視了?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