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芹被她的腦洞着急得夠嗆,回頭尋了個機會,把安寧寧給拉到一邊。

    “寧寧,在學校裏沒人欺負你們吧?”

    安寧寧面色微變,猛地看眼奶,心虛地轉過頭去,好像在壓抑着什麼,再轉過來時,又是溫和的笑了。

    “沒有啊奶,你從哪裏聽的啊?”

    你是把奶當傻子喲:“你不要騙奶!奶看得出來的,一定有人欺負你們。”

    安寧寧猶豫了一瞬,低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兒,用“故作堅強假裝不在意”的語氣低聲道:“奶,真沒事的。”

    李芹捂捂胸口:“都怎麼欺負你們的?”

    安寧寧哪裏敢真的狠騙李芹,看着老太太心裏不好過,她也可難受了,上前抱住了奶的手臂,幫她順着背。

    “沒欺負,真沒欺負。就是……就是他們總是在我們面前說自家娘有文化。可能不是炫耀給我們聽吧,他們娘是真挺有文化的。”

    李芹目瞪口呆,她能想象別人欺負小崽子們是農村來的泥腿子出生,或許還會有人欺他們是拖油瓶親爹沒了,可娘沒文化?京城孩子竟然都在攀比爹孃的文化水平嗎?

    娘咧,京城人果然與衆不同。

    李芹忍不住摸摸安寧寧的頭:“是爺奶對不起你們娘……”現在又害了你們。

    哎喲喂,我的奶也,您可不要這麼多愁善感,誰也沒怪到您頭上來呀。這不是,就想讓您重視一下,比起做家務,我們更喜歡娘看書寫字呀。

    她抱了抱李芹,親暱地將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纔不是呢,我娘最感激的就是爺奶啦,要不是爺奶,我娘都活不下來的。”

    李芹心裏熨帖得不行,以前家裏過得緊巴,她似乎更緊着雙胞胎,對這個孫女少了些關心。如今想來,自家的孫女當真比許多人家的孫子都要好得多。

    “寧寧啊,有你這句話,奶這輩子都值啦。”

    安寧寧小臉通紅,也不知自己這句話戳中了奶的哪個點,怎麼就上升到這輩子都值了的地步呢?

    祖孫此次交流取得圓滿成功,可這不意味着小崽子們的套路到此爲止。

    他們此後照樣當着李芹的面,對楚婕做了諸多的要求,樁樁件件,都是奔着拿楚婕當成賢妻良母去“使用”的,而楚婕竟逆來順受,絲毫沒了從前對小崽子們指揮若定的威風。

    李芹在旁邊看着,越看越不對勁,但分明小崽子們的要求在她的世界觀裏都是合理範圍,到底哪裏不對勁呢?好費腦子去思量哦。

    她也是在徐良才訓斥小崽子們時悟到了第一層:小崽子們都是小輩,怎麼對娘不太禮貌呢?要知道,阿婕和小紀對我跟老伴兒都恭恭敬敬的,從來沒有粗聲粗氣嫌棄過吶。

    她當然要替閨女主持公道的,當小崽子們再次拒絕分擔家務時,她拉過孩子們到懷裏來。

    “怎麼這樣對你們娘說話呢?這可不是好孩子呀。”

    小崽子們心說要不是這樣,奶你又怎麼發現不對勁呢?只怕默默看着我娘接手了所有家務都只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安平先開的口:“是要讓娘做事啊,奶你說的,娘是家庭主婦,這些事情都該她做,不然,爸爸要嫌棄她的。”

    李芹一哽,話是這麼說,可我聽着,怎麼我像是個惡婆婆呢?

    安寧寧也道:“奶,不是我們不尊敬娘,是娘腦子沒轉過彎來,我們只好下點猛藥,良藥苦口,娘都改了就成。”

    李芹:????我只聽說當父母的惡聲惡氣教導子女,倒沒聽過子女惡聲惡氣糾正父母的行爲,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安生握着小拳拳信心滿滿:“奶,我們努力一把,等爸爸回來,就能看到一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娘啦!”

    李芹靜默:你們娘……她,她其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無可救藥啦。

    李芹這會兒還只是在絞盡腦汁如何矯正小崽子們的行爲:督促阿婕做個賢妻良母雖然有心,可咱們要用對方法不是?這一不小心傷害了阿婕的心,這就得不償失了。

    如此幾天,楚婕已經有些難耐了——實在是這幾天和李芹周旋,沒怎麼工作,這要大顯身手的手和腦子已經飢渴難耐啦!

    她都想幹脆跟老太太說實話得了:娘,我現在可牛逼啦,我並不是單純在看書學習,我是在翻譯書呢,能出版出來叫大學生當教科書的那種,能夠間接影響華國工業進程的那種,關係到生產力和生產方式那種……

    可仔細想想,能說嗎?不能的,老太太是眼看着原主長大的,從前的木訥柔順到此刻的利落乾脆,這樣的改變已經很不好解釋了。要是再來個從文盲到翻譯大師的飛躍,李芹怕是要暈過去,從此都當她是個妖孽了。

    即便是小崽子們他們,朝夕相處,他們多多少少能看到、猜到娘能耐,可從來沒有問過她。似乎大家潛意識裏都知道,有些事並不適合追究一個真相。

    於是楚婕只能忍耐着,明明用溝通能解決的問題,只能和小崽子們來這一出迂迴的戲——必須要用到小崽子啊,他們是李芹的命。只有關係到他們,李芹纔不會再叫人三言兩語就撥動了心絃,非要她做個賢妻良母不可。

    楚婕忍啊忍,忍啊忍,忍到紀東方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喜極而泣的邊緣。

    “愛人同志!你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好苦好苦好苦……”

    紀東方被這一連串的“好苦”逗笑了,攬過來就叨了一口:“怎麼想我的?”是如狼似虎的想法嗎?

    楚婕白他一眼,你媳婦兒我這爲了保住我的職業生涯出盡花招,你呢?腦子裏都是帶顏色的廢物,能不能正經點了!

    她很正經地抱住了小紀同志的腰,愛不釋手在上頭捏了兩把,嘴也沒耽誤,巴巴地把這些天的遭遇都說了,結束了還嫉妒地咬了他手一口。

    “娘心裏盡是你了,生怕我沒給你當好家做好賢內助,以後累你又是家裏又是家外,心疼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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