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小紀同志接過楚婕遞來的半邊桃子,啃了一口,好喫得眼睛都眯了眯,示意安大有夫婦喫。

    “爹,娘,嚐嚐,要是覺着好,我回頭去找些樹苗來,就在我們院裏種幾棵,以後就有現成果子喫啦。”

    安大有連連點頭,覺着這個主意好:“成,到時叫上我一塊挑,我別的不成,挑苗子的眼力還是有,以後我給你們照管着,保管它蟲都不生。”

    小紀同志提前謝過了安大有,安逸地往椅背上一靠:“有您和娘這樣的岳父母,就是給我千金也不換啊。”

    安大有夫婦喜得合不攏嘴,心說哪怕這話說來是哄我們開心的,至少小紀有這片孝心不是?

    小紀同志睜睜眼睛:“您心裏不信這話吧?”

    安大有忙擺手:“哪能呢!”

    小紀同志並不輕輕揭過這個話題,他嘆了口氣,似乎手裏的桃子都沒有那麼香甜了。

    “爹,我這也是有感而發。您可能不知道,大院裏頭有好幾家人離婚了,鬧得很難看,大人孩子都傷筋動骨的,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如何過呢。”

    李芹正聽着了這一句,臉色白了白,耳朵都豎起來了,精神高度緊張注意着這頭的動靜,唯恐紀東方下一句就是“我也想和阿婕離”。

    紀東方眼角的餘光正看到老太太的動靜,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嘆息,並不敢叫李芹煎熬的,趕緊着道:“我聽着卻很不像話,我爸也說了,患難夫妻見真情,怎麼能因着境遇變了就連結髮夫妻都散了,這不是做人的道理,無情無義的路數,以後定然也走不遠的。”

    李芹從來有一刻覺着紀京生如此明事理過,下意識拍了一巴掌在大腿上,誰知大家的目光齊齊看過來,她就赧然了,搓搓手掌:“有隻蚊子。”

    不良夫婦暗笑,老太太這顆心是多麼可愛吶。

    紀東方忍了笑,又道:“那些人說什麼自己成了大學生,和原來的妻子已經沒有了共同語言,這不是笑話嗎?”

    李芹目光灼灼看他,怎麼是笑話呢?許多人看着也有幾分道理呀。

    “娘,您想想,要說他們和妻子間的差距,那是早就有的,從前不在意,爲何現在突然在意了呢?可見就是藉口罷了。再則,他們考上大學這才半年不到,難道就是什麼雲端上的人物,家裏的糟糠之妻拍馬也追不上了?真要找共同語言,總能找得到的,只看你願不願意用心罷了。再說了,實在不行,難道還不能給妻子一個上進的機會嗎?怎麼就看死了原配妻子定是個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的人呢?人到了不同的環境,經歷了新的事物,打開了眼界,只要願意去學習融入,總能趕上時代變化的步伐。歸根結底,是他們忘卻了曾經的情意,生了異心罷了。”

    李芹再也忍不住問他:“那你呢?”

    紀東方都想擦一把額頭上的汗,總算把老太太套進來了:“您問我會不會跟他們似的那麼做?”

    李芹掩住了一絲不自在,無比慎重地看紀東方:“小紀,你有一天會不會也這樣啊?”

    紀東方輕笑:“我要敢這樣,首先我爸就得打死我;我爸如果偏着我,還有秦老、白老和萬老感念着阿婕要替她做主;等再過幾年,小崽子們也出息了,纔不會叫他們娘受委屈呢,再不濟……”

    紀東方撓撓額頭,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娘,您應該不知道吧?我爸都立遺囑啦,他名下所有的東西,無論是錢啊還是房子啊還是收藏的物件,一切都留給阿婕的。真要離婚,該哭的是我。”

    說什麼愛不愛的,對於李芹來說都是虛的。

    李芹還不知道這回事呢,喫驚不已,紀東方又道:“當然,我們阿婕一直都勤學上進,和我總是好有話聊的,我再也找不到這麼契合的女人啦。如果硬要我在一日三餐和徹夜長談選一項,我還是喜歡阿婕做能和我聊到地老天荒的人。”

    李芹的嘴張了又閉,發矇了好久,終於明白過來一件事:原來,阿婕的婚姻和我見過的所有夫妻都是不一樣的。哪裏不一樣呢?她說不好。但她知道了,比起阿婕在廚房裏忙活,紀東方更喜歡看阿婕在書房裏上進。

    真是個……怪人吶。

    小紀同志一出手,李芹的心病頓時得到了根治,再回頭看去,又覺着自個兒追着阿婕想將她改造爲從前那個任勞任怨的家庭主婦的操作,實在有點……咳咳。

    她對阿婕就有點愧疚,孩子本來過得不易,能有今天,一點一滴都是她自個兒努力來的。人家不比自己更明白腳下的路要怎麼走?

    “娘知道你,最有自個兒想法的。娘這陣子沒少叫你煩心吧?你還能忍着,也是一片孝心了。”

    老太太真情實意的反省,又勾起了楚婕的歉疚:不是啊娘,我並沒有想象到的逆來順受吶,我背地裏搞了好多小動作吶,還聯合了小崽子們來套路你吶。

    這些話實在不能坦白,她默默地給尋了些阿膠來,親自動手做了阿膠糕獻給老太太,權當是她的賠禮了吧?

    “阿婕改造記”到此算告了一個段落,不過楚婕到底還是接過了買菜的活兒——她將遛狗和買菜放到一個時間段,完美。

    李芹卻又想要幫她接過這活計了:“娘不逼你了,以後這邊的菜照樣我來買。”

    楚婕倒不是賭氣:“娘,我是腦子轉過彎來了,菜市場可不是個接地氣的好地方呢?我整日裏關在家裏,雖然也自得其樂的,其實也挺封閉的。出來菜市場走一走,和大爺大媽們說說話,這一天的心情也敞亮。”

    李芹深以爲然:“就是你看書累了出來遛狗的時候,好些水靈的菜都沒了,只剩些叫人挑剩下的。”

    這倒難不倒楚婕,辦法總比困難多。她一個年輕的媳婦子,說話好聽,態度又格外好,買菜捨得不說,更不愛斤斤計較,菜市場的大爺大媽們對於餐桌提些什麼建議,她很願意和人探討一二,迅速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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