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拉着紀東方的手嘟囔：“要是每週都能像上週一樣就好了，爸爸就可以在家裏多住一個晚上，然後我們和同學們一塊兒去華大，開開心心玩一天！”
紀東方一時判斷不出來，我老蛾子這個心願的重點究竟是我能多在家裏住一個晚上呢，還是能不去上學而撒歡玩耍？
安寧寧/安平：我們這麼單純的孩子才做選擇題，生狗他向來是都要好麼！
紀東方也捨不得走吶：“可要是週週都去修學旅行，你確定大家不會玩瘋麼？”
安生皺皺鼻子，他，他覺得哥哥姐姐倒是不會，可他自己，他怕是一週都不會用心上課，只惦記着出去玩的那天了。
唉，人生一世，到底不能隨心所欲。
安生怏怏放開了爸爸，回身將老母親的腰抱住了：“娘，不難過，還有你兒女陪着你吶。”
楚婕黑線，她雖然依依不捨，可也沒……老蛾子說的這個程度吧？你忘記了嗎？你娘還有個獨立女性的人設吶。
可老蛾子一片真心，她總不能叫它摔地上不是？於是緊緊地回抱了安生，將一聲抽泣吸回胸腹之間。
“我……我努力！我很堅強的，纔不要做脆弱的小女人！”
紀東方覺得他必須趕緊着走了，不然這一家子演起來，沒準一會兒就該闔家團圓抱頭痛哭了。
第二日，楚婕收拾了兩隻兔子，帶上了竹蓀，又跑去買了一兜果子，這就去拜訪董專家了。
去了才知道，董專家跟着考古隊上西北了，至於去多久，只怕還要根據情況而定。
徐知秋便對楚婕道：“你有事儘管同我說，我要能幫上忙的，也用不着等你們董叔叔回來。”
楚婕就把董萬星的事情說了，道：“我們也沒這塊的人脈，想找着合適的老師怕是要費老大的功夫，您和董叔叔若是有認識的老師，那就再好不過了。”
徐知秋想了想，這不是什麼難事兒，要知道在藝術圈裏，那些年受了波及的人有不少。雖說這幾年陸陸續續恢復了名譽，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等來複職的機會。
“哪裏是我們幫你，倒是你給提供了個好機會。我這裏有個現成的人選，你聽聽看合不合適。”
徐知秋推薦的人姓付，名字也好聽，叫湘生，實在是個雅緻的女子。今年不過四十八歲，說是個畫癡也不爲過。
“……說來是受了夫家的連累，她公公從前是個作家，你也知道……一家子吃了許多苦，她丈夫受不了，將她公公的寫稿交出去了，囫圇算是保住了一條命。湘生卻是個重情義的，看不過如此做派，憤然和丈夫離婚了。這些年她跟着公婆一塊受苦，公婆陸續去了，只剩了她一個人。前年的時候平反回來，她也想得開，說從前就當是歷練和採風了，這樣的心境去作畫，境界和筆觸都不一樣了。”
楚婕一聽就很是敬佩，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並不稀罕，可像是付湘生這般的，說是義士也不爲過的。
“這位付老師如今是在？”
楚婕一時對這位付老師有了極大的興趣，又擔憂：“那要是帶了萬星做學生，會不會打擾到她？”
這個徐知秋也不能打包票：“我先問問她是個什麼想頭，要是願意，我就通知你，雙方見一面。要是她不願意也沒事，我再給找一個就行。”
成，話說到這裏，楚婕這一趟就圓滿了，至於課程安排和學費什麼的，這就是董萬星自個兒同人確認的問題了。
徐知秋還捨不得她走哩：“在這兒喫午飯，這又有時間沒見你了，咱娘倆嘮嘮嗑。”
那成唄！楚婕抿抿嘴，一副饞像：“上回來這喝的酒……”
徐知秋哭笑不得，你就別提那酒了，我倒是捨得給你喝，可要是紀東方知道你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一個人喝了酒騎自行車回家，怕是要找你董叔叔麻煩哩。
楚婕嘆口氣：“我保證不叫小紀同志知道還不行嗎？”
不行！我也不放心你喝了酒騎車啊，這酒是有後勁的，半路上把你撂倒了，小紀同志上哪裏哭去？
於是只能老老實實喫飯，徐知秋想起來一個事，欲言又止。
“您別這麼看我，我害怕。”
徐知秋扶額，說好的同紀東方姐弟戀呢？看她這副撒嬌的模樣，說是紀東方找了個小妹妹也有人信啊。
“是你婆婆，你聽到過她的消息嗎？”
楚婕眨眨眼，再眨眨眼，沒有哎，她到京城這麼久，只一開始隱隱聽說紀京生勒令紀南方約束好方慧萍不許來鬧，之後就再也沒關注過這個人了。
“她怎麼了？”
徐知秋喝了口水，看她這樣子就猜得到，只怕她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楚婕一時也不催促，無論方慧萍曾經做過什麼，她到底是紀東方的親媽，她作爲小紀同志的親親愛人，是不能瞎說八道議論方慧萍的，跟誰議論都不成。
“她……她好像要再婚了。”
楚婕還算遭得住，再婚嘛，這，這離異了許多年的人，再找個伴不算稀奇。方慧萍雖然人品有問題，可她總有再婚的權利和自由的，無論是紀家父子還是她，都沒有立場去幹涉吧？
徐知秋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是個胸懷開闊的，不由輕嘆，紀京生也是苦命，在姻緣運上，差了兒子十萬八千里。
“她要嫁的人，是陳家旁支的人，對方妻子病逝了，方家在裏頭牽線的。”
楚婕反應了一下，陳家？陳家！一心一意要搞死了紀京生的那個陳家？幾年前差點把紀京生和紀東方打死的那個陳家？
那個虎視眈眈視紀東方爲平生勁敵的、被她設計陷害被迫放紀家父子死裏逃生的老三所在的……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