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別人要是沒心搭理,隨便說上幾句,你只怕以爲就是全部了。其實裏頭的學問幾個月、幾年都學不完的。

    楚婕其實也想跟着去,她現在翻譯的內容就是工業相關。行業翻譯是很磨人的,有時候一個單詞能把你爲難得頭都禿了。她最近也沒少看紀東方的教科書,萬老也給推薦了不少工科相關書籍,雖然惡補得很勤,可經常也有一籌莫展的感覺。

    她不覺得翻譯和生產完全是割裂的,有時候你對這個行業的理解加深了,印象變得直觀起來,你所選擇的語言也會隨之變化:而這,有時候對於理解和應用來說,產生的效果可能是天差地別。

    然而,這就牽涉到一個問題了:小崽子們,怎麼處理呢?

    小崽子們若是知道娘在思考這個問題是用上了“處理”這個詞,怕是要懷疑人生的。

    他們睡了一覺醒來,叔叔們已經拿出課本來看書了:他們這一屆的大學生,一天不學習就全身不對勁,對不起這大好的機會,對不起國家給的學費和生活補貼。

    安寧寧揉了揉眼睛,楚婕遞過來一面微溼的毛巾,叫她擦把臉再喝點水,成功讓大閨女恢復了精神。坐火車雖然坐着不動,不知爲何是很累人的,安寧寧只覺得腰痠背痛的,很想在走廊過道里走走。

    紀東方就起身,溼毛巾往安平臉上一蓋,呼嚕了幾下,強行把大蛾子喚醒了,緊接着就輪到安生,老蛾子嘟囔着睜開眼睛,迷茫得很:“到了嗎爸爸?”

    且早着呢:“姐姐坐累了,想去走走。我帶你們去火車尾廂看看吧?”

    火車嘛,是一節一節的車廂掛在一起的,最後一節的車廂到了夏天,總不是封閉的,留了個小小的欄杆做成平臺,站在那裏看看身處的風景迅速變成路過的遠方,感覺還挺微妙的。

    “爸爸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在車尾坐了半夜。我以爲自己和京城的距離拉開,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回去了。我也不想回去。那時候京城對我來說,是迫切要逃離的地獄。”

    小崽子們都摸摸紀東方的手,對眼前這個傷感的父親表達安慰。

    安平問:“後來呢?”

    後來才知道,一座城市腳下的土地是不會騙人更不會傷害人的;後來我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遇到了我全身心信任也全身心信任我的人,於是我就有了勇氣回到曾叫我絕望的地方,用希望把絕望驅趕走了。

    小崽子們這個時候自然理解不了紀東方話中的思考和深意,但他們聽出來了,爸爸說的讓他全身心信任的人裏面,一定有我們吧?對吧?對吧?

    紀東方撲哧一聲笑了,有你們,是你們。

    他不想要小崽子們跌落到他曾經的噩夢之中,想給他們製造一個嶄新的、光明的未來,想讓他們可以保留着赤子之心,能面對寒冬酷暑,也能播下春華秋實。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孩子,從小崽子們身上不停地學到、得到。如果有天他真的成爲一名能讓孩子驕傲的父親,那一定是因爲他有着能讓他驕傲的孩子。

    華大四人組都覺得奇怪,怎麼東方同志帶孩子們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之後,感情像是更深厚了幾分。尤其是老兒子安生,膩在爸爸懷裏一步都捨不得分開的模樣。

    其實他們也好奇過這家人之間的關係,光是看安寧寧的年紀就知道,紀東方生不出這麼大的孩子。況且這家人也沒想藏着掖着,連孩子的姓都不曾改——媽媽姓楚,爸爸姓紀,孩子們卻姓安,這裏頭能沒點故事?

    那何勇就曾經在宿舍裏胡亂猜測過,覺着紀東方夫婦是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小崽子們都是他們從別處抱養的。

    長眼睛的都覺得這個猜測是無稽之談:三個孩子雖然跟紀東方不掛相,跟楚婕卻像得很。這要說沒點血緣關係誰能信?

    都是高智商人羣,推導到這一步,其餘的故事基本也能補充完整。不過大家夥兒再好奇也不追根究底去問紀東方:這萬一犯着人家的忌諱呢?

    當然何勇是不避諱這個的,他巴不得紀東方惱羞成怒呢。

    關鍵是紀東方不稀得搭理他呀!對於紀東方來說事無不可對人言,要是這個人是何勇,那就算了。

    不過對於四人組來說,這個謎團到今天算是解開了。

    因着大傢伙正在聊天呢,車廂尾有人喊了一聲“建國”,安生的小腦袋一下子擡起來了,蹭到過道里往車廂尾張望,還問哥哥姐姐:“聽到沒?你們聽到沒?有人在叫二叔呢!不會二叔也在這火車上吧?不會正好和二叔遇到吧?不會吧?”

    他興奮得不行,做爹孃的哭笑不得,安寧寧也拉他坐下:“肯定就是名字一樣啦,不會是二叔的。”

    但是安生扭着小身軀必要去辯證一番:“我去看看嘛,就是看看,萬一真的是二叔呢。”

    這誰攔得住呢?去吧,你去吧。

    安生興高采烈地去了,回來也沒見有多沮喪,手舞足蹈跟哥哥姐姐們講:“不是二叔啦,但你們知道有多好玩嗎?那就是個七八歲的小朋友,還沒我下巴高呢。這麼個小孩子和二叔名字一樣,好不好玩?”

    這事莫名戳中了他的笑點,他笑得前仰後合不算,又要楚婕掏出相機來去給萍水相逢的建國拍照。

    “娘,你去照一張嘛。等以後二叔來了,我們就給他看——他也叫建國,這個小朋友也叫建國。說不定他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楚

    婕被他拉走了,這邊四人組也笑個不停,都覺得小屁孩十分可樂:自己也才十歲呢,就口口聲聲叫別人七八歲的“小朋友”,感情在你心裏,你和人家還不是一代人怎麼着?

    萬雲濤也是隨口跟紀東方閒聊:“你還有個弟弟?”

    想想也不對呀,他記得紀東方應當是家裏的老二,上頭有個哥哥的。這即便是有堂兄弟,也不該叫人“二叔”呀。

    《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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