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裏的力道加重:“紀東方。”

    “我在。”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啊。”你盡你的努力,我也盡我的努力,我們把這件事做好吧?

    誰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麼,只看到他們站在一側,似乎自成一國,親密無間,是伴侶,也是戰友。

    方駒決定他回去以後,再也不要見大屁股的姑娘了。他想和一個人如此,終身相依,又彼此獨立,看對方的眼神從來沒有柔弱,只有燃燒。

    就像他們看這個世界一樣。

    展凌雲在市裏也有落腳的地方,他做買賣嘛,真老老實實待在山裏邊,誰理會他來?

    地方離火車站也不遠,可見就是爲了方便工作張羅的。

    他帶着一行人往家裏去,簡單做了個介紹:“院子不大,就三間房能住人,我有個兄弟住了一間,我和東方跟他住一間去,剩餘的兩間,同學們一間,阿婕和萬星妹子你們帶孩子們一間。放心,我們這裏都是大炕,跟大通鋪似的,擠不着。”

    出門在外,誰有那麼多講究呀?能不用操心食宿,不用四處問路,不用擔心被地頭蛇欺負,已經別無所求了好嗎。

    展凌雲的兄弟這會兒不在家,對方是搞貨運的,一出去跑就是好幾天,也說不清楚什麼時候會回來。

    好在這是夏天,用不着提前把炕燒起來。要是冬天來了你試試看?光是等着炕上、屋裏熱乎起來,就能把你給凍得夠嗆。

    他們一到了先放下行李,楚婕自作主張給分了工:“她大伯,你先把食糧找出來,家裏要是沒菜,看能不能整點來;萬星妹子,你和小崽子們把我們住的那房收拾一下。”

    至於四人組,壓根用不着他安排,人家也得收拾屋子呀。展凌雲朋友多路子廣,這小院時不時就有人留宿。可都是糙老爺們,埋汰着呢,還真需要自力更生收拾出來。

    展凌雲把糧食袋子搬出來,找出來幾個雞蛋,其餘的還真沒有了。

    “我出去要點菜。”

    還真是要,從這片巷子東頭走到西頭,竟是家家他都熟,你家裏要幾個雞蛋,他家裏要幾根大蔥,再她家裏要幾把菜,很快滿載而歸。

    “先簡單做點,回頭我再整點好喫的來。”

    他把菜送到竈房,不客氣地當了甩手掌櫃:確實不需要他呀,楚婕和紀東方兩個人分工合作做飯呢,配合默契得很。他要是插進去,那不叫幫忙,純粹是打擾人家兩夫妻恩愛呢。

    楚婕又喊住他:“再借些碗來,要大的菜碗!”這麼多人呢,總不能分批喫飯吧?做的人累,喫的人也心累。

    食材有限,再加上大家夥兒都累了,楚婕也沒心思搞什麼花樣。她揉了個大面團出來,放在案板上先醒着;紀東方已經洗好鍋生上火了,她往鍋裏熱了油,雞蛋一個接一個嗑進鍋裏,煎得邊沿犯脆時盛出來,乍一看去能有一大碗,很是豐盛;就着鍋底的油星,放小半鍋的水,再打幾個雞蛋進去,半凝固的時候攪開,放進去鹽和大醬,簡易版的麪湯就做好了。

    她把麪糰一分爲二,和紀東方人手一半,兩人比賽似的揪了面片往鍋裏扔,展凌雲透過窗戶看了眼,真是……沒眼看。

    可別管人家做飯時是不是爭取時間撒狗糧,做着是真好喫啊。面片滾沸了幾遍,往裏依次放進去青菜和蔥末,碗一字排開,大勺盛進去面片兒湯,熱氣騰騰的,上頭蓋個煎蛋,楚婕自己看着都咽口水。

    她也懶得給人端出去了,也沒個正經的大飯桌不是?

    “都來喫吧,各自找地方喫去。”

    連團團都分到好大一碗,她歪着頭看了半天,研究了再研究,這才探出手去。

    楚婕忙把她的小手捉住了:“我們團團不端,好重的,你端不起來。團團坐到院子裏去,你媽媽會給你端過去的。”

    團團有些不情願,所有人都自己端的呢,爲什麼我不行呢?於是安平又登場,幫着妹妹端到院子裏去,把唯一的小馬紮給了她,又搬了張椅子來給她做餐桌,這就齊活啦。

    他正要回去端自己那份呢,衣角被團團拉住了。團團眼睛瞪着面前的大碗麪片,手抓着安平,意思似乎很明顯了。

    安平想了想,娘平白無故怎麼給團團也盛這麼多呀?她知道團團的飯量呀。

    他和團團好生商量了,要先去問問娘怎麼說,要是娘沒有特別的意思,那哥哥一定來幫你分擔任務。

    團團這纔將手放開了,安平過去找楚婕一問,老母親拍着腦袋哭笑不得:“我這不是……”

    她好久沒在食堂上班了,原來手也生了。這不,陡然給這麼多人做飯,一下子還真沒有把握住分量,或者說,把握得太好啦。做出來的面片湯剛好一人一碗,不多不少剛剛好。

    她分配起來可不是得心應手麼?只顧着發揮她平均主義的藝術了,把團團的真實飯量給忘了。

    安平得了準話,趕緊跑去找團團說悄悄話:“沒事,你喫吧,等下你喫不完,我幫你喫。”

    想起來自己的飯量好像也不夠驚人,又補充了句:“平哥哥要是幫不上忙,還有生哥哥呢,放心吧,只要是喫的,他不嫌棄你。”

    實在是……也沒有多餘的碗呀。

    團團卻是個講究的,既然哥哥說了要幫她喫,她索性就不開動了,想要等着哥哥先騰出碗來,她再拿乾淨的分給哥哥喫。

    安平就喊了弟弟來,雙胞胎守着個團團,麻溜地喫着還燙的面片,西里呼嚕的,一急起來,就顯着喫得特別香。

    團團都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看哥哥被燙得嘴巴直伸,便伸出小手幫着哥哥們扇碗裏的熱氣,還湊上去,呼呼呼地吹着。

    董萬星看着了哭笑不得,過來揉揉她的小腦袋。

    “一會兒給哥哥的碗裏吹進去口水。”

    團團愣住了,半響,往後坐直了,伸出白玉樣的小手掌豎在面前,撅着嘴巴呼呼地往上面吹氣,眼睛都鼓成鬥雞眼,因爲要近距離觀察到底有沒有口水噴到手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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