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丫鬟緊接斥責：“你這是何意？我家小姐關心老夫人，就這麼被你們紅口白牙輕飄飄一句話全給糟蹋了。老夫人，他這是挑撥您和小姐的關係！”
鄭雲慧趕拉住丫鬟，一臉委屈地看着許小魚：“小公子，不知我這是錯在哪兒了？況且，大夫也會讓人用人蔘補身子不是？”
姜瑞雪極其看不慣鄭雲慧這樣的人。
但這裏是許小魚的主場，她只能忍住不說話，不然懟得鄭雲慧沒話說。
許小魚淡聲道：“大夫講的？那姑娘要牢牢記住那位大夫，往後有些什麼病痛千萬不要找他醫治，因爲那就是個庸醫。”
“人蔘雞湯能補脾益肺、生津止渴、安神定志、補氣生血，確實上好的滋補品，但並非什麼人都適合用人蔘來滋補的，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
“胃、腎、膽道有疾病的人尤其不適合，還有患上消渴症的人也不宜食用雞湯。鄭姑娘心意不假，但送出之前還是問問比較好，不然反倒是好心辦壞事了！”
許小魚說完，鄭雲慧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極其難堪。
反倒是那丫鬟估計是習慣了仗勢欺人，卻來質問許小魚：“信口雌黃，你是大夫嗎？”
“住口！”老夫人怒斥，“無知便罷了，還抹黑你的主子。雲慧，你身邊的人該換換了，免得哪日不留神，將人得罪徹底惹禍上身。”
鄭雲慧第一次見到老夫人對她發這麼大脾氣，立刻跪下認錯：“姑祖母，雲慧知錯，是雲慧沒有注意，請姑祖母原諒。”
“罷了，起來吧，我沒說你，只是那丫鬟，你還是好生打發了吧！”
那丫鬟心膽俱裂，猛地磕頭。
“姑祖母，香玉只是心直口快，並沒惡意，求姑祖母開恩，給她一次機會。”
鄭雲慧替丫鬟求情。
老夫人眼底冷意一閃而逝。
她不管事，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看不透。
“起來，她可以繼續留在國公府，但必須要嚴懲，以後才長記性，知道什麼不能說。你說，怎麼處置纔好？”老夫人側首詢問身邊的嬤嬤。
嬤嬤道：“她還是個孩子，老夫人覺得罰一個月月例如何？”
“嗯，就照你說的去做，若是有下回，決不輕饒。”
“謝謝老夫人……”
香玉感激涕零，砰砰磕頭。
“雲慧，你自小在國公府長大，我也將你當成自己孫女一般，只望你記得國公府從未把你當外人，往後做事也仔細些，別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我是盼着你好的，也希望你往後能覓得如意郎君。”
老夫人一番話，說得鄭雲慧心驚膽戰。
莫不是她發現了什麼？鄭雲慧暗忖，仔細回想着自己可曾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
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有什麼錯處。
於是她不着痕跡地看了許小魚一眼：打從這小子到了國公府之後，她和賀錦繡就頻頻喫癟，若說不是這小子搞鬼她都不信！
傅承彥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個人的？
好像自己做些什麼都被看得徹底，這種感覺令鄭雲慧覺得很糟糕。
頓了頓，鄭雲慧看向許小魚：“多謝小公子提醒，避免了錯事。”
“不必客氣，鄭姑娘往後記住便是。年長的人補身子極其講究，不是什麼補品都能用。京城名醫多。鄭姑娘往後還是找那些大夫詢問比較好。”
“謝過小公子指點，不勝感激。”鄭雲慧福身。
要不是在國公府，姜瑞雪都要翻白眼了。
不過她發現，許小魚已經在翻，頓時樂了。
真是有意思的姑娘，不滿都懶得掩飾。
但鄭雲慧主僕並未發現。
反倒是老夫人和嬤嬤兩個成精的老人看在眼中。
鄭雲慧很“謙虛”地向許小魚請教，老夫人適合用什麼補品。
許小魚沒有隱瞞，一一說了出來。
鄭雲慧表示記下，隨後再次向老夫人賠禮認錯，這才端着人蔘雞湯離開。
老夫人看向姜瑞雪：“姜姑娘，你也懂醫術？”
姜瑞雪點點頭：“嗯，不過我比較擅長外科，比如跌打損傷之類，應該不比曉曉差。”
老夫人眼前一亮：“現在的年輕人學醫天賦都這麼高嗎？你和曉曉一個師父？”
“不是，我師父已經過世兩年了，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姜瑞雪無中生師，其實她更擅長的是外科手術，但在古代給人開膛破肚，怕不是要被當成邪魔歪道活活燒死！
“我們是偶然認識的，因爲大家年紀差不多，又都是學醫的，便一見如故。”許小魚解釋。
“真是年輕有爲、後生可畏。”老夫人毫不掩飾她的讚賞，她側首對嬤嬤道，“我一直覺得我年輕的時候挺值得驕傲的，現在看來比不得她們啊。”
嬤嬤笑道：“老夫人也很厲害。”
“老夫人不要自謙，學醫救人，你保家衛國更偉大，兩者不能相提並論。”許小魚接過話頭。
姜瑞雪頓時來了興趣：“老夫人年輕時上過戰場？”
提起這個，老夫人的談興就大了。
她小時候，因爲父親是將軍，每次回京都會與她說起邊塞風光人情，她就特別嚮往，等年紀到了許小魚這麼大，就偷偷跑出京城奔赴邊關，女扮男裝混入軍營上陣殺敵。
也是那時候，與老國公認識的，後面因爲救父親傷勢慘重，這才被發現身份。
她是真的立下過戰功，若非女子身份敗露，怕不是要成爲朝雲國第一個女將了。
當然，結局是被送回京城，沒多久老國公就提親，再後來就一直留在京城直至現在。
許小魚和姜瑞雪聽得津津有味。
在這個時代做出如此膽大的決定，她們兩人是真心佩服老夫人。
“第一次上陣殺敵，看到人死在自己跟前，是真的害怕。但戰場的殘酷會逼着人一下子成長，當我砍下第一個敵人頭顱時，雙腿都在發抖。後面就麻木了，因爲你不殺他們，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