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大都手無縛雞之力,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牢房裏登時安靜下來。
“安安分分的,少受些皮肉之苦,記住了,這是天水國!”牢頭又厲聲警告。
書生們敢怒不敢言。
牢頭冷笑一聲,坐下來繼續斟酒喝。
雖然姜瑞雪和許明哲關在一起,但這一號牢房裏並不止關着他們兩人。
“你們也是因爲那勞什子預言被抓進來的?”牢房裏一個白衣書生問許明哲。
許明哲嘆了口氣:“大概是吧,我本想着來天都遊歷,哪知道纔來兩天就被抓了起來,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白衣書生道:“真是莫名其妙,那個國師定然不安……”
“噓!”許明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如今我爲刀俎,兄臺謹言。”
白衣書生看了許明哲一眼:“兄臺是朝雲人?”
“嗯。”
“在下是朝雲泰城人士,兄臺呢?”
“南疆。”
許明哲隨便扯了個地方。
南疆指的是超雲國最南方部分,雖然也在朝雲國治下,但更像是附屬國那樣的存在,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最高首領爲大酋長。
南疆又被稱爲蠻荒,處處高山峻嶺,要查一個人的身份並不是那麼容易。
“南疆這麼遠也來天水國?”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上所言總不如親眼所見。”
“唉,那可真是不巧啊,纔到天都就遇上這樣的事。也不知道朝廷知不知道天水國如此針對我朝的遊學書生,想必會救我們的。”
許明哲看着他一臉樂觀,並不贊同他的看法。
這些書生怕是要死在天水國,地下城是要徹底挑起天水和朝雲兩國戰爭。
天都的地下城和上京的地下城到底是什麼關係?
姜瑞雪瑟瑟發抖:“公子,朝廷真的會派人來救我們嗎?萬一天水國要殺我們,朝廷來得及派來使嗎?”
此話一出,牢房裏的人皆看向姜瑞雪,滿眼怒意:
“你這小子是不是咒我們死?”
“你安的什麼心?”
“兄臺管好你家下人的嘴巴,別討人嫌!”
許明哲立刻把姜瑞雪拉至身後:“我家書童還是個孩子,童言無忌,大家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頓了頓,他側首斥責姜瑞雪:“再胡說看我不饒你!”
姜瑞雪像是做錯事那樣,低着頭不說話了。
“抱歉啊。”許明哲又朝衆人拱手作揖,歉然笑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主子都賠禮道歉了,書生們也不好跟小孩一般見識。
姜瑞雪眉心微蹙,都淪爲階下囚了,這些書生還端着上國的架子,對她的所言不以爲然,真是狂妄自大!
天水國都敢讓國師的預言大範圍擴散,證明他們已經有了跟朝雲國撕破臉的決心,管你什麼上國不上國的。
書生們毫無防備,到時候喫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許明哲拉着姜瑞雪走到角落坐下,低聲道:“不要亂說話。”
姜瑞雪比許明哲更早發現被人盯着,而且還不止一個。
難不成她和許明哲在上京出發的時候,被地下城的人發現傳信回來了?
地下城的動作這麼快?
還是他們在找什麼東西呢?
姜瑞雪滿肚子的疑問。
眼下這些都沒有答案,只能靜觀其變。
而此時,遠在上京的許小魚跟姜瑞雪和許明哲帶着的小蟲崽感知已經相當微弱,就只知道他們還活着,除此之外,一無所知,小蟲崽也沒能傳遞更多消息回來。
但許小魚卻很不安。
畢竟他們對上京的地下城瞭解很多,甚至已經知道城主的身份,可是天都那邊,只有太.祖留下的寥寥數語,除此之外什麼信息也沒有。
“明德,你真的不願意幫我們嗎?我跪下來求你也不行?”小公主的聲音忽然想起來。
許小魚想着事,並沒有注意到小公主的到來,是以有些意外。
小公主眼睛紅紅的:“明德,我可以讓七哥負荊請罪,求你發發善心去一趟天都行嗎?”
許小魚在心裏嘆了口氣。直直對上小公主的目光:“小公主,我已經說過我不會答應你的,不管你做什麼!”
“爲什麼?”
“因爲朝雲國是我的家。”
“可是天水國出事,朝雲國也不能獨善其身,這不僅僅是天水國的事!”
“我幫不上你。”
許小魚狠下心拒絕。
小公主的眼淚馬上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裏啪啦往下掉。
看着漂亮姑娘哭,許小魚很有罪惡感。
但她並不心軟。
“對不起小公主,我不能幫你。”許小魚重複一遍,“但我可以給你我自己研製出來的解毒丹,你拿回去試試,如果有用,再派人來取。除此之外,我愛莫能助。你在此等我片刻。”
小公主望着許小魚離去的背影,骨氣告訴她不要許小魚的施捨,可是想到兄長們失去神智還受盡折磨的痛苦的模樣,她實在是挪不開腳。
哪怕是一線希望,她也不想錯過。
骨氣沒有兄長們重要!
可是小公主真的很難過,她千里迢迢跑到朝雲國,本來以爲可以請得動許小魚,結果許小魚答應了又出爾反爾,讓她抓住的希望破滅。
許小魚很快出來,遞給小公主四個白色的瓷瓶:“這兩瓶是解毒丹,能解世間絕大數的毒藥,這兩瓶是救命用的,可以救回瀕死之人一命。小公主,我知道你會惱恨我,但很抱歉,我首先要考慮的是我自己的家。”
小公主握着那四個重若千金的瓶子,微微發抖:“就算是去看一眼都不行嗎?我可以立刻讓人送你回來……”
“對不起。”許小魚打斷了小公主的話。
小公主仰起頭將眼淚逼回去:“謝謝你的藥,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迴天都,明德,後會無期!”
說罷,小公主轉身往外跑去。
“等等。”許小魚喊住她,上近前附耳低聲道,“你再惱恨我,也不要丟掉我送你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