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天晚上藤白教得不是太正經,但還是給了沈可衍一些啓發。

    再加上後來兩天藤白又給沈可衍講了一些基本的表演技巧,等到班級裏開始挑人的前一天,沈可衍已經能完整地演下來一整場戲了。

    通知要挑人的前一天晚上,沈可衍在家裏練到了夜裏十二點。

    每次他一開始,焰焰可能是覺得他在跟它玩遊戲,使勁在他腳邊哼哧哼哧跑。

    沈可衍到底沒藤白那種能進入戲中就完全忽視掉外界萬物的演技,被焰焰打斷幾次,他頭一回主動讓藤白把焰焰拎進臥室先鎖上一會。

    藤白好像很欣賞他的這個決定,十分嫺熟地把焰焰拎進房間,然後現在放門口看着沈可衍。

    沒了焰焰這個最大的干擾,沈可衍才發現藤白也是個不小的干擾。

    他一開始演,藤白就站在臥室門口用一種守株待兔的眼神看他。

    沈可衍破功笑了好幾回,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會,結果剛走到終點,就被藤白以獎勵的名字,摟着按到了沙發上親。

    在沙發上一折騰就是幾十分鐘,沈可衍折騰完果斷把藤白扔進了臥室讓他和焰焰一起,接下來果然安生多了。

    選人的時間定在週一下午的兩節班會課,周書溫去找了季老師,申請了一個比較有氛圍感的小舞蹈教室做場地。

    舞蹈教室一大片空地,窗簾一拉,就開舞臺上的一盞燈,瞬間有了劇院的感覺。

    表演順序按照報名順序來,沈可衍是最後一個報名的,前頭表演的還有十多個人。

    班裏並沒有強制所有人都來觀看,但大部分都來了,大家坐在墊着軟墊的地上,擠在小舞蹈教室裏,還沒開始就興致勃勃地議論着。

    沈可衍和藤白坐在教室靠後的小角落,沈可衍靠着窗,窗簾垂在他手邊隨着前面人的動作小幅度晃動。

    房間裏有暖氣,不少人都脫了厚重的校服外套。

    沈可衍也脫了,蓋在腿上。

    藤白和他一樣,兩人的衣服幾乎貼在一起,袖子和袖子垂在軟墊上交疊,藤白在衣服底下拉着沈可衍的手。

    舞蹈教室就開了最前頭頂上的一盞燈,後面顯得有幾分黑。

    第一個被報到名字的人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到了舞臺上,是一個比較活潑的男生,他上去了也沒有不好意思,一通發言,就開始了表演。

    前面五六個人都沒有表演得十分正經,各有各的風格,周書溫坐在最前排,本子疊在膝蓋上拿筆安靜地記錄着,每個人下來後她都是同樣的表情,笑着鼓勵一句“不錯”。

    過去小半個小時,底下的衆人似乎過了最開始的那股新鮮勁兒,有點開始興致缺缺起來,直到一個長頭髮的女生走到了舞臺上。

    女生下半身穿的是校服褲,上半身卻是一件寬大的黑色衣服,校服褲本來就是黑白的,倒是不顯得違和。

    女生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氣質和形體很好,她一上臺,底下興致缺缺的不少人都又重新煥發了熱情:“專業的來了。”

    周書溫明顯也認真了一點,對着臺上看起來有點緊張的女生說:“開始吧。”

    女生點點頭,在舞臺上靜靜地站了一會以後,開始了表演。

    和前面大多以嬉笑爲主的表演不同,女人的表情和動作一出現,就能給人與衆不同的感覺。

    她在“花園”裏快樂地嬉戲,無實物表演出被收走所愛之物的痛苦。

    可能是因爲緊張,中間過渡感情的時候女生的表情有大約半分鐘左右的僵硬,她明顯比較善於處理第一個場景的欣喜和最後走到門前打開門以後的驚喜,中間的痛苦部分對她來說演繹起來明顯有着喫力。

    不過這對於在場的衆人來說已經是十分驚豔的演出了。

    她一表演結束,整個舞蹈教室裏便響起了一陣接一陣的掌聲,周書溫也認可地點了點頭,說了句“很棒”以後,就低下頭在本子裏認真地記錄着什麼。

    接下來的幾場都不是十分盡人意,除了另外一個同樣學表演的男生和兩個意外還表現得不錯的女生,其他人幾乎都是當玩遊戲一樣在臺上走了個過場。

    不過相比起來,還是最開始的那個女生表演得最讓衆人驚豔。

    快要到結束,底下的衆人明顯都已經不再提的起來興致,甚至有一小部分人中途就離開回教室了。

    周書溫看着手裏的名單,圈掉倒數第二個,只剩下最後一個名字,她看了眼,報出了名字:“下一個,沈可衍。”

    在周書溫出口前,底下有人在打哈欠,有人在閒聊,有人在問什麼時候回去,然而在周書溫的聲音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表情全是同款的震驚。

    詭異地安靜了一會,一個弱弱的明顯不確定的聲音響起:“誰?”

    不用周書溫來回答,沈可衍已經從後排站了起來,往臺上走。

    底下所有人都跟向日葵似的,全方位跟着沈可衍移動着腦袋,一個人比一個人不敢置信。

    沈可衍……演戲?

    這簡直比這幾個月沈可衍忽然發奮學習還要嚇人。

    雖然這幾個月以來班裏大多數人對沈可衍已經有些改觀,但演戲這回事,就是給他們十個腦袋他們逗想不出來沈可衍演戲是什麼樣的。

    沈可衍平日裏拽拽酷酷的,難得的笑一下幾乎都是在跟班長說話的時候,就這麼個表情不多的人,演這麼充沛的感情戲?

    不敢想,太嚇人了。

    於是乎當沈可衍真的站到了舞臺上,衆人還是有一種沒反應過來的不切實際的感覺,直到周書溫的一聲“開始吧”響起。

    燈光下,少年穿着尋常的校服,表情卻開始變得叫人覺得陌生。

    藤白前兩天難得認真教學的時候跟沈可衍說過,如果想要速成,那最好的方式,就是代入一段可以感同身受的經歷進去。

    他說他小的時候學表演,老師在教給他理論知識以後,基本上都會讓他切身實地地體驗一遍。

    沈可衍當時下意識就想起了他的媽媽。

    沈可衍覺得他的媽媽就像是上帝送給他的禮物,因爲太好了,半途收走了,就再也不還給他了。

    他記得他媽媽會跳舞,小時候小區裏元旦有社區活動,他的媽媽就社區找去跳舞。

    那幾天他放學回家,都會到社區的排練室,坐在旁邊的小凳子看着他媽媽在燈光下練舞。

    少年把那種喜愛、依戀和巴不得無時無刻待在一起的純粹又熱切的感情全數展現了出來,所有人看着他都好像感同身受了他的快樂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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