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溫雪帶着點心師到了蘇千汐的面前。
點心師姓黃,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見了蘇千汐,連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站在那裏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溫雪忙跟蘇千汐介紹,“蘇總,這是我們江北克拉奶油設計所的黃師傅,您別看他年輕,是店裏最好的甜品師。”
蘇千汐知道克拉奶油設計所的名聲,她點點頭,“黃師傅,我想學做焦糖布丁。”
黃師傅剋制住自己緊張的心情,道:“蘇總放心。”
上一次她做的布丁是溫雪教的,溫雪又是從網上看的簡單的教程。
後來,蘇千汐又按照同樣的方法做了一個,自己嚐了嚐,剛喫兩口覺得還可以,再喫就索然無味了。
領略了霍景年的手藝之後,她才知道,他和霍思辰肯定是不想打擊她的自信心,才一口氣就把布丁喫光的。
專業的甜品師對每一道甜品都有自己的領悟和心得,他們總是能在某個環節或者某個細節匠心獨運,創造出獨特的味道。
不過小小的一個布丁,蘇千汐忙得額頭上一層薄汗,當她最終把準備好的布丁放在了烤箱裏,然後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溫度和時間都是事先調好的,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黃師傅感覺蘇千汐太過漂亮,不說話的時候,一種清冷的感覺散發在這個小小的茶水室裏,把那種暖洋洋的甜香都已經沖淡了大半。
他只敢站在一旁,頭都不敢擡。
“叮——”
烤箱裏的燈滅了。
蘇千汐忙把烤箱打開,把裏面的布丁拿了出來。
她聞到一股濃郁的甜香,光這個味道,就讓她有些沉醉。
“看來,我們應該做成功了?”蘇千汐笑了笑。
黃師傅看着她璀璨的笑容,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蘇,蘇總,您先嚐嘗味道。”
也對。
食物講究色香味,色和香都具備了,唯獨味道還沒有嘗過。
蘇千汐拿了小銀勺子,嚐了嚐。
入口有些溫熱,但那點甜味和香味在舌尖化開,如一汪春水直透心田。
她滿足得眯了眯眼睛。
這個味道,應該可以讓霍景年高興了吧?
“你們克拉奶油設計所果然是名不虛傳。”蘇千汐讚了一聲,“這個味道可以了,謝謝你,黃師傅。”
黃師傅忙道:“沒事沒事!”
蘇千汐只是笑,喊了溫雪來,“派車送黃師傅回店裏去。”
黃師傅走了之後,蘇千汐把那個做好的布丁放在一旁,然後按照剛纔的流程又做了一個。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六點。
她正好把布丁做完,打包好回家。
霍景年如約而至。
蘇千汐把做好的布丁擺在了霍景年的面前。
一左一右兩個,都用了精緻的水晶小瓶子裝了,濃郁甜香縈繞在鼻尖。
霍景年的眼裏氤氳着笑意:“你一口氣做了兩個?”
蘇千汐道:“一個是學習成果,一個是實驗成果,你自己挑。”
她明眸璀璨,眼底閃着莫測的光芒,能一直閃到人的心裏去。
霍景年只覺得自己的心頭暖暖的,他拿起了銀勺,隨便挑了一個嚐了一口。
結果,他連眼角眉梢都沒動一下。
她就眼睜睜地看着他把兩個布丁喫個精光,然後優雅地拿了軟巾擦擦嘴。
蘇千汐從他喫第一口開始,到現在,總共過去了十分鐘。
霍景年竟然對她的勞動成果不予任何評價!
虧她還專門請了師傅,在那個小小的茶水室裏面忙活了三個小時!結果,這棵萬年鐵樹不願意開花給她看。
她垂下了眼瞼,一言不發地開始收拾桌子。
“那件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霍景年說道,“澄清聲明先發的,霍氏也已起訴了文章的原作者以及他的工作室。”
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現在都晚上七點了,怎麼可能沒有處理好?
蘇千汐腹誹着,把餐具都洗好,然後放在了消毒櫃裏。
見她興致缺缺,連話不搭,霍景年的眼裏閃過一抹狡詐的光。
他繼續說道:“原作者和工作室已經向我們公開道歉,表示願意賠償和解。”
公開道歉,賠償和解,這些不過是正常的程序而已。
再說了,賠償算什麼?她蘇千汐缺那幾個錢嗎?
蘇千汐越想越氣,“砰”的一聲把消毒櫃的門關上。
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撇撇嘴,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霍景年正微微低頭,全神貫注地看着手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樣。
蘇千汐頓覺十分無趣,站起身來去洗澡。
她的臥室裏有個單獨的洗澡間,自從家裏住進了霍景年,而宋蔓芝也已經不能再對崔明珠構成任何威脅,崔明珠就自己搬了出去。
浴缸裏放滿了溫水,她靠在浴缸壁上,柔軟的觸感讓心情也漸漸地平靜下來。
當她從浴室裏出來,霍景年已經離開了。
蘇千汐愣了一會兒,然後手機提示有消息進來。
她打開消息,是霍景年發來的。
“打開櫥櫃看看。”
蘇千汐滿腹狐惑地打開了櫥櫃,一股香味襲來。
是一份鮑汁飯。
她伸手把飯取出來,還是溫熱的,看起來剛做好不久。
這是霍景年做的?
之前的那些不快在飯香中煙消雲散。
她小口小口地喫着,看着手機屏幕上他發來的消息。
“布丁很好,下次還要。”
蘇千汐忍不住脣角微翹,一雙明眸熠熠生輝。
這個男人真夠沉得住氣,能把一句話拖到現在才說。
不過,她覺得很開心。彷彿原來沉鬱的生活,現在有了一點點陽光。
深夜,白靖軒帶着一陣涼風走進了霍景年的辦公室。
“有結果了?”
“是。”
“誰?”
“蘇千湄。”
辦公室裏的燈光很亮,照得霍景年鬢角冒出的青筋十分明顯。
“這些年她做過什麼,都一一查明瞭告訴我。”
他低沉的聲音波瀾不驚,彷彿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但白靖軒明白,霍景年對蘇千湄的容忍已經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