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心中又氣又急,咳嗽了幾聲,臉漲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快別說了!”
蘇千汐目光冷寒,“看來,是你們早有預謀了。”
白璟忙說道:“什麼早有預謀!肯定是你,事先在信封裏做了手腳!”
蘇千汐濃密纖長的眼睫毛輕輕一顫,轉而笑道:“我怎麼知道你會請人過來?而且太太叔祖自從進了蕪花樓,衆目睽睽之下,我怎麼做手腳?”
白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計劃好的環節,哪個地方出了錯?
可惜他再也沒有辯解的機會了。
“蘇千汐!就算我今天輸得一敗塗地,你也不知道碧水靈犀的祕密!”白璟厲聲說道,“你作爲家主,始終是不稱職!”
蘇千汐淡淡一笑,眉目之間有着攝人心魄的風采:“誰說我不知道碧水靈犀的祕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方纔白璟那樣苦苦相逼,蘇千汐對於碧水靈犀的祕密始終緘默不言,導致大家都以爲蘇千汐壓根不知道碧水靈犀的祕密。
可現在她宣佈她知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期待着蘇千汐宣佈那個祕密。
只見蘇千汐款步走向供桌,雙手捧起了安放在錦盒之中的碧水靈犀,將它舉過頭頂。
然後——
在大家的驚呼中,蘇千汐把璀璨奪目的碧水靈犀一把摜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蘇千汐!”白璟首先厲聲喊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你敢摔碧水靈犀!”
霍景年立刻護在蘇千汐的面前,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有一種令人不敢上前的氣勢。
在座的都是白家族人,白家至寶被蘇千汐當衆毀了,再畏懼霍景年的氣勢也是羣情激憤。
“家主!你這是幹什麼!”
“碧水靈犀是白家世代相傳的寶物,你怎麼能這樣!”
在潮水一樣的質疑聲中,蘇千汐站了出來,從碧水靈犀的碎片中,撿起了一顆瑩潤的珍珠。
那珍珠只有指甲蓋大小,卻散發着柔和的珠光,盛放在蘇千汐的指尖。
“這是?”
“怎麼碧水靈犀裏面還有一顆珍珠?”
蘇千汐高聲說道:“碧水靈犀的祕密,就藏在這顆珍珠裏面!”
大家面面相覷。
白璟冷哼一聲說道:“我們怎麼能相信你!”
蘇千汐目光森寒地剜了他一眼,側頭對白管家說了幾句。
白管家立刻去拿了一套設備出來。
原來這顆珍珠上面使用的是微雕技術,在放大鏡和顯示屏的作用下,微雕的內容被展現在白家衆人的面前。
而珍珠上雕刻的內容,並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寶藏,而是白家先祖刻下的白家發跡的歷史。
這段歷史被雕刻成如同連環畫一樣的畫面,是白家先祖團結一致,共同開創白家盛世的局面。
“碧水靈犀的祕密,就是告誡我們,不可內鬥。”蘇千汐的聲音有一種冷靜的沉穩,引導着人心,“凡是挑起內鬥者,就是白家的罪人!”
誰也沒有想到,被歷代家主視爲至寶的碧水靈犀,記載着白家先祖對後人的告誡。
如今想來,倒是十分佩服先祖的預見能力。
這大概就是豪門世家的悲劇。
白常首先說道:“家主知道碧水靈犀的祕密,卻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毀掉碧水靈犀,向我們公開白家興盛的祕密。我認爲這纔是家主的氣度,至於白璟,還請家主以家法處置!”
“對!白璟騙了我們大傢伙,家主必須處置他!”
“這種人留着就是禍害!”
“分明就是包藏禍心,要分裂我們白家!”
羣情激昂,蘇千汐微微擡手,蕪花樓又恢復了安靜。
蘇千汐淡淡地說道:“白璟我自然會處置,只是今天是蘅夫人的花甲之壽,卻鬧成了這個樣子,我很是過意不去。”
蘅夫人忙道:“能夠在今天爲白家除去禍患,公開我白家先祖遺訓,我這個壽宴比起喫喫喝喝玩玩鬧鬧,要有意義得多。”
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大家心頭的不快,不愧是白家老太爺臨終託付大任的女人。
大家又紛紛向蘅夫人致歉。
蘇千汐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她轉過頭,看到了霍景年深沉的目光。
燈光下,他額頭有一層薄薄的汗。
蘇千汐朝他微微一笑,她耳上的珍珠耳環微微搖晃,柔光萬千。
“我沒事。”她輕聲說道,語氣柔和,有種溫柔的安定力量。
霍景年鬆了一口氣。
雖然早已爲她查明碧水靈犀的祕密,但今天情況的兇險,卻是霍景年始料未及。
若是他晚來一步……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不過,一切都趕得很巧,剛剛好。
尤其是他剛進來的時候,她站在大廳中央,那從容不迫卻能掌控全場的氣度,更是令他心折不已。
他的千汐,就應該是這樣!
白璟、聶寶雲還有那位太叔祖,都被帶了下去。
蘅夫人的壽宴也到此結束。
蘇千汐沒有送蘅夫人回去,而是囑咐女傭好好伺候蘅夫人休息,她自己去見了聶寶雲。
聶寶雲被帶回了芳菲苑。
“你來了。”她的語氣很平淡,好像蘇千汐是來她這裏喝茶談心一樣。
蘇千汐點點頭,房間裏空無一人,她的聲音顯得十分清晰,“還是要謝謝你,不過,你可能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
聶寶雲臉上滿是輕鬆的表情,“能讓白璟栽這麼大的跟頭,我心甘情願。”
“過段時間,嘉鈺會過來看你的。”蘇千汐輕聲說道,“如果不是你,恐怕白璟不會這般容易入了這個局。”
聶寶雲無所謂地笑笑,眼裏卻滿是敬服的神色:“無論白璟入不入局,你都早已知道了碧水靈犀的祕密。引白璟入局,只是更加乾淨利落罷了。”
蘇千汐望着聶寶雲,無聲地笑了笑。